黑雲埋星,山林間陰風陣陣,一隻寒鴉淒厲得鳴啼著掠過月尖。有兩個一高一矮的身影沒於慘白的月光下行進在樹林間。矮的摔了一跤,高個回頭扶他,並問道:“小年,你沒事吧?”問話的少年一身書生打扮,眉如墨畫,一雙星眸在月色下明亮清澈。
名叫小年的少年抬頭將頭頂黝黑的周圍環顧一圈,再看見森冷的月光下猶如鬼魅般的麒麟石像時才半爬起的身子又嚇得摔進泥裏,勉強笑著搖搖頭:“我……我……沒……沒事兒,公……公……子。”
被稱為公子的少年輕輕蹙眉,十八年來這是他首次出遠門,他隻是一文弱書生,膽子素來不大。此時此景的陰森氛圍,他內心其實早已恐慌萬狀,隻出於他長上自己的小書童幾歲,小書童從小又特別崇拜他,為了不損自己在小年心目中的光輝形象,諸葛道同強自鎮定對他道:“我看見山腳下有些許亮光,我們走快些,今晚說不定還能找戶人家借宿一宿。”
果不其然,小年聽得公子的聲音從容不迫,鎮定自如,心中對公子的敬佩之意更是猶如滔滔江水伴隨著丟失的勇氣滾滾而來,不自覺地挺直了脊背,覺得這樣才能配得上做公子的小書童。
遠處傳來野貓如嬰兒般的啼哭聲,在這夜晚顯得特別滲人。一主一仆蹣跚著下山,月光幽幽,將兩個悲壯的少年的影子拉得老長,其實也隻不過是涉世未深的毛頭小子罷了。
走得至少有半個時辰,主仆二人終於安然下山,就近找了家還亮著的屋子敲起門來。
“誰?”屋裏得人像是受到驚嚇般。諸葛道同張了張嘴正欲開口,卻見屋內的燈光一滅,屋裏便再也沒有聲響。
“這位大娘,小生是上京趕考的秀才,與小生的書童二人想借宿一晚。”諸葛道同一邊敲門一邊應著。哪知待他話講完後,過了半響屋內也不見有啥動靜。諸葛道同疑惑得轉向身後的小年,隻見小年也是一臉狐疑的撓撓頭。
諸葛道同作為一名讀書人,還是很有節氣的。人家既然不願意搭理自己,他們也不好死皮賴臉不是?就這樣,又連續敲了兩三家戶人家同樣是得不到回應。
諸葛道同児理人也,因為是家中獨子專享父母寵愛。雙親為了照顧他甚至誇張到對他恭敬的地步。即使家境一般,隻要是諸葛道同提得要求,父母都會竭盡全力的滿足他。所以說他是“文弱書生”,其實遠不及“嬌貴書生”來得更為貼切,而且他生於七月初八,略潔癖。
此時諸葛道同頗為無奈的站定在一間破敗的小屋前,雖然心中不大願意但總比餐風露宿要強。這樣一邊想著一邊抬手敲門。哪知,此時門自己開一條縫,比夜色更黑的門縫中間是一張千溝萬壑的臉。
諸葛道同俊俏的一張臉頓時嚇得慘白,一顆心撲通撲通狂跳不止。身後的小年也見到了那張恐怖的臉,本能得哆嗦到諸葛道同身後,低著頭不敢再抬起來。
正當諸葛道同打算扯開嗓子求救,門已全然打開,他這才看清開門的是拿著燭火年逾古稀的老翁,呼之欲出的驚叫聲一下卡在喉嚨,嗆得自己好一陣咳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