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沒想到陳東海還有這麼大個心事窩在心裏,張副市長和我說過不止一次,下麵有好的處長要多籠絡,必要時引見給他。搞政治既要善於跟“上”,也就是上麵要有人;也要善於禦下,也就是說下麵也要有人,沒有一支精明強幹忠心耿耿的隊伍,政治家在政治上也很難有好的前途。
“東海,不瞞你說,眼下就有一個見張副市長的絕佳機會。”我賣關子地說。
“什麼機會?”陳東海迫不及待地問。
“昌山市有個畫虎大師,叫林嘯天,你知道嗎?”我試探地問。
“聽說過,據說林嘯天畫的虎很值錢。”陳東海若有所思地回答。
“特別是他畫的工筆虎,更是價值不菲。”我唏噓地說。
“怎麼,張市長想要林嘯天的畫?”陳東海目光灼灼地問。
我點點頭,“但是林嘯天是個威武不能屈的人,張市長想盡了辦法也沒能弄到老爺子的畫,你要是能幫張市長搞到一幅林嘯天的虎,張市長對你一定會刮目相看。”
陳東海聽後,一雙虎目炯炯發光,“什麼他媽的威武不能屈,真要是威武起來,有幾個不屈的,這事好辦,交給我吧。”
第二天上午,落落開車準時進了市政府大院,我趕緊下樓迎接,落落身邊站著一位五十開外、壽眉細眼、目光銳利的人。落落介紹,這位就是風水先生馮老師。
我和馮老師寒暄後,他從口袋裏掏出一個羅盤托在手裏,“雷默,落落,你們前邊帶路,我在後麵跟著,一直到張市長的辦公室。”我心領神會地點點頭,和落落前麵走,馮老師托著羅盤跟在後麵,我們仨一起走進市政府大樓。
進了辦公室,馮老師托著羅盤又圍著我和張副市長的辦公室繞了一圈,然後收起羅盤,沉思片刻說:“雷默,政府中間的大門千萬不能動,動了對張市長相當不利。實際上,把大門挪到北邊,即使不動正門,對張市長已經相當不利了,如果拆掉正門,隻留北門,張市長恐怕有血光之災呀!”
我聽了以後撲哧一聲笑了,“馮老師,跟您說實話,其實我是不信這些的,為什麼像李國藩、張國昌這些地位顯貴的人反倒相信風水呢?”
馮老師壽眉微微一挑,斂起銳利的目光微笑著說:“找我測風水的人不是有錢的就是有權的,說白了,就是怕失去。舍得,舍得,這些人太貪婪,不想舍,隻想得,活得沒有寄托,隻能求風水保佑了。雷默,張市長是屬什麼的?”
“屬蛇的。”我一邊品著馮老師的話一邊回答。
“張市長辦公室的鷹雕要拿走,否則對張市長不利。”馮老師一本正經地說。
我心想,馮老師看在落落的麵子上分文不取,總得謝謝人家,就順水推舟地說:“馮老師,這個鷹雕是一位名家的作品,就送給你吧。”
馮老師接過我給他的鷹雕,愛不釋手,一邊把玩一邊說:“那多不好意思。”
這是落落第一次到我的辦公室,她之所以答應我帶風水師來,實際上是不想看著我為難,更是懷著一份擔心,想來看個究竟,在落落心目中,從來不用金錢和地位作為衡量男人優秀與否的尺度,她是個用生命生活,而不是用姿色或身價生活的女孩,是因為認識了我,才知道官場上這麼多齷齪事,她是怕我被卷到漩渦裏,因此,等馮老師看完風水,落落便叮囑道:“默哥,官位不是天堂,官位或許隻是但丁筆下的第五溝。”
我理解落落的意思,便笑道:“佛說,我不入地獄誰入地獄。”
落落花容深沉地說:“從前種種譬如昨日死,從後種種譬如今日生,其實,但丁筆下最努力的是懲戒貪欲,不僅在地獄與淨界如此,直至將入第九重天的時候,他仍使聖彼得說:‘我們從這裏望見所有的牧場上充滿著牧人衣服的貪狼!’我不求你在官場上可以化地獄為天堂,隻求你在淨界裏獨善其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