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言道,物極必反,返璞歸真。
其實這兩個成語沒有什麼關係,若非要加上一個關係,那就是八竿子打不著的關係,但這兩個風馬牛不相及的成語卻被楊穎硬生生的混在一起來形容眼前之景。
即便是繁華如京都也敵不過冰冷的空氣,呈現出一片頹廢蕭然之景。
也對,在滴水成冰的日子裏,除了像自己這個神經病,誰會沒事往大街上跑,除了家裏日子實在過不去,誰願意在街上擺攤,如果有條件,隻怕是人都恨不得給家裏點上十個八個的火爐取暖。
飽暖思**是人之常情嘛。
楊穎裹得跟個團子一樣窩在馬車上,揭開車簾一角,露出一雙黑漆漆的眼睛看著大街上的場景,再次哀歎一聲,物極必反啊,物極必反,夏日裏的京都,是那麼的繁華,那麼的熱鬧,但看近日,除了冷冰冰的空氣,就剩下時不時刮過的跟刀子一樣的風,讓人恨不得將頭縮到肚子裏去,大街上連一片襯托蕭條氣氛的落葉都沒有,就算有也隻怕早都被風給刮沒了。
鷺鷥坐在楊穎身旁,見楊穎放下簾子,連忙將手爐遞到楊穎手中,看了看楊穎臉色問“郡主,咱們還去不?”
“去,為什麼不去。”楊穎抱著手爐,舒坦的歎了口氣,斜斜的靠在釘著厚厚的毛毯的馬車內壁上。
“真不知道天這麼冷,你怎麼就眼巴巴的往外跑。”鷺鷥不滿的嘟囔了聲,見楊穎沒有理會便不再言語,即便楊穎從沒有看低過她,待她如親姐妹,但主子就是主子,奴才就是奴才,總不能楊穎給鼻子她就上臉吧,這點自知者明她還是有的。
楊穎靠在馬車上昏昏欲睡,鷺鷥從馬車上拿出一條毛毯蓋在楊穎身上。
馬車分內外有兩層,皆由浙江圓柏製成,圓柏堅硬異常,除了強弩,任何弓箭都不足為懼,車廂內有夾層,可裝熱炭火、冰塊,即便外麵寒風陣陣,車廂也能溫暖如春。
車內放一臥榻,以供楊穎隨時休酣,車廂內的桌子凳子皆釘死在車廂底部,以防止突然情況碰傷楊穎,腳底鋪了一整塊虎皮,虎目圓睜,似乎對把自己鋪在一個小女孩的馬車上很不滿,用死不瞑目來抗議。
但楊穎是誰啊,靠山王獨女,隋煬帝親封的平安郡主,榮寵無限,即便是隋煬帝的寵臣宇文化及跟楊穎說話也要再三思量,更何況連人微言輕都算不上的老虎皮了,所以它這輩子一不能瞑目了。
感覺馬車輕輕一晃,楊穎便睜開眼睛,揉了揉眼窩,隨手將毛毯丟到地上,問鷺鷥“到了?”
鷺鷥對楊穎丟被子的行為不以為意,楊穎脾氣古怪,對你好時恨不得把你捧在心窩裏,討厭你時恨不得將你千刀萬剮,她同楊穎相處數十載,自是熟識楊穎的脾性,一邊收拾被楊穎丟在地上的毯子一邊回話“回郡主,到碎玉軒了。”
“嗯!”楊穎起身,任由鷺鷥替她撫平衣服上的皺褶,隨著簾子的掀開,一股冷風撲到楊穎臉上,楊穎有種恨不得將頭塞到肚子裏的衝動,這天冷的快趕上南極了,你說你一亞洲地方你冷成這樣你還讓南極怎麼活啊。
“鷺鷥,把披風拿出來。”十三見楊穎一臉菜色,便知是不習慣馬車外的氣溫,替楊穎披上披風,楊穎的臉色才緩了一些,但還是有些發白,如同冬日的大白菜,白中帶綠,綠中帶白。
楊穎任由十三替自己係好披風上的帶子,便火急火燎的跑進碎玉軒。
見楊穎好像身後有鬼一樣的狂奔,十三被逗得笑了出聲,鷺鷥雖然沒有出聲但也抿住了嘴,一幅忍俊不禁的模樣。
冬日生意本來就不好,更別說現在風跟刀子一樣的隆冬,碎玉軒的老板沒想到會有人來,本想隨便打發一個夥計敷衍了事,反正一年到頭,自己也不差這幾個錢,但一看到來的人是楊穎,連忙從桌上爬起來,吩咐夥計去沏壺好茶,各色茶點流水一樣的流到桌子上。
碎玉軒老板臉上帶著討好的假笑站在楊穎身後寒暄,“郡主大駕光臨,小店蓬蓽生輝,嗬嗬嗬嗬~”那笑聲要多假就有多假,楊穎的嘴角抽了抽,斜了一眼老板,然後世界一片安靜。
喝了一口茶,味道沒有自己平時喝的好喝,咬了口糕點,也沒有自己平日吃的好吃,模樣也不夠精致,便悻悻的住了手,拿出帕子擦了擦嘴角,扭過頭直奔主題“聽說你這裏有一管暖玉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