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季的天氣,說變就變。
落地窗前,君傾夜負手而立,狹長的瞳仁放入磅礴雨簾,看上去,越發深不見底。
男人抬著兩指,把玩著左手小拇指上那枚翠綠的尾戒,眉宇間神色難辨。
秦格格進門時,一眼望見那抹欣長的背影,梟冷、陰戾、拒人千裏,她不明白,到底是怎樣的經曆,才會形成這樣一個人。
“大叔。”
她喊了聲,男人似在出神,秦格格走近他身側,隨他眼角的方向望出去,除了模糊的雨簾,什麼都看不到。
君傾夜側目,依舊冷冰冰的。
“你可知在蒼羅大陸,今日是什麼日子?”
“啥日子?”
他淡淡道,“祭月。”
祭月?
“沒聽過。”她實話實說,“我隻聽過祭祖。”
沉默著,君傾夜緊緊睨視遠處,不願抽離。
秦格格個頭隻能及到他脖子處,這樣一來,回回說話都要仰著頭,這次,她幹脆掂起腳尖,拉近彼此的距離。
每逢佳節倍思親。
“大叔,你是不是想家了?”
他陰著臉,不說話。
秦格格放下腳跟,鼓了鼓腮幫子,說話時,嗓音刻意偽裝成滿不在乎,“在我眼裏,過節和平常沒啥兩樣,反正都是一個人。”
君傾夜漸漸轉過頭,複雜的目光,似要將她看出個洞,“令尊令堂呢?”
“我是孤兒。”她鳳眼的亮色咻地暗淡下去,嘴上笑嘻嘻的,“我連他們長什麼樣兒都不知道。”
“去世了?”
“是。”她視線別向另一處,“在我眼裏是。”
臥室內,涼風探入,雨聲肆虐,流通的空氣被吹的支離破碎,呼吸都跟著冷了起來。
一陣難忍的靜謐過後,君傾夜揮下手,“退下吧,讓朕獨自呆會兒。”
奴婢遵命——
她差點沒出息的應了句,上輩子果然是宮女的命。
秦格格翻下白眼,先前的不愉快一掃而空。
*
“傻蛋,祭月就是中秋節!”
“確定麼?”
“老娘上網查的。”電話裏,馮曉雯大著嗓門,“幾千年前的老祖宗就是這種稱呼,話說,你問這幹啥?”
“隨便問問。”
握著把滴水的雨傘,秦格格站在公共電話前,由於出來的急,身上沒多穿件衣服,這會凍得雙唇發紫,“掛了啊,公話很貴的。”
“你自己的手機呢?”
“壞了。”
“敗家娘們兒!”
付了電話費,秦格格撐開傘,小跑著往外衝。
中秋節要吃月餅,糕點店應該有的賣。白色涼鞋踩在水潭內,秦格格步伐飛快。
紅綠燈拐角處,一輛雷克薩斯商務車停在正中,副駕駛的中年男子回過頭,衝著後座恭敬道,“夫人,記者被甩掉了。”
女人右手支著額頭,麵露疲憊,“唐瑞呢?”
“已經聯係了唐先生,大概會在五天內回國。”
周晴闔了下眼,兩指輕按太陽穴,車窗外,風雨交加,像是惡魔伸出的手,令她喉間幹澀,情緒顯得不太穩定。
昨天的股東大會過後,這場雨就沒停過。十多年來,每逢下雨,她都會這樣。
女人拿出手帕捂住鼻尖,“老王,開窗。”
“夫人,雨勢太大了。”
她抬起手肘撞向玻璃,“打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