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75章 有花堪折直須折(1)(1 / 3)

列車到達省城是子夜時分。下火車後,朱玉萍堅持要與肖瑞蓮同住一個旅館。一路上,她隱隱感覺到了徐峰不懷好意和湯斌在她身上放蕩的目光。

曆來,明月峽人出差省城的落腳點都在煤炭廳招待所。幾番推托不下,肖瑞蓮耍了小心眼,把朱玉萍帶到錦華賓館,主動掏錢給朱玉萍單獨登記了房間。天剛亮,她就不辭而別了。

肖瑞蓮也是奔朱江而來的。

這個花容月貌冰雪聰明的副經理,父母是回龍鎮中學教師,有過歡樂的童年。她八歲時,父親寫標語錯了字,承受不起無休止的批鬥,自絕於人民,堅強的母親給她苦難的少年時光撐起了一片天。師專畢業那年,她和秦和平同時分配進明月峽。在子弟學校教書那一年多,日子過得風平浪靜。丁學農進山鍍金,打破了她平靜的生活和寧靜的心靈,也改變了她的人生軌跡。

都說紅顏多薄命,父母卻明知故犯,給了她一副好臉蛋、好身段。她的美,是那種豐滿成熟、富於知識和情趣、充滿內在魅力之美。她心裏很悲苦,一直渴望有一個有情有義男子漢在身邊給她母女遮風擋雨,秦和平的人品讓她一見傾心。曾幾何時,她對秦和平的感情春波蕩漾:周承恩默認,鄧良菊讚同,周潔明滿腔熱忱地穿針引線。然而,就在這個時候,丁學農在一次晚間對全礦職工廣播講話後,在廣播室裏強行給她做了深入細致的工作……

她恨丁學農——這個萬山地區炙手可熱的後備幹部,官迷加色迷的偽君子,一口的仁義道德,一肚子男盜女娼,蹂碎了她的青春之夢,毀了她一生的幸福,讓她和秦和平越走越遠。得知秦和平和蘭芳護士走到一起後,她哭了半夜,心中最後一絲希望徹底破滅了。

逆境中長大的肖瑞蓮,外柔內剛。幾天的痛苦思考,她把自己裝扮成蠻橫無理的潑婦,纏著丁學農局長鬧了幾天。嚇得丁學農魂飛魄散,終於明白了玩感情就是玩火的道理,跪在她的寢室裏求饒。他是地區的後備幹部,組織上正在考察他,此時和老婆離婚就會前功盡棄。除了離婚,什麼要求他都可以滿足。

她明白,他們情天孽海永無善果,受傷害的永遠是自己。她隻不過是他尋歡作樂的玩物而已。他飛黃騰達之時,既是她人老珠黃之時,也是他們情盡緣終之日。她唯一可選擇的是,利用丁學農手中的權,為自己掙錢。然後,再去尋找自己那份殘缺的人生幸福。

她要求承包了公司的煤炭經營業務。

萬山地區鄉鎮企業供銷公司既不像國營,也不是集體企業,實際就是鄉鎮企業局的官辦公司,丁學農的小金庫。她承包之後,想把原煤銷售業務做大。萬山是產煤地區,這些年,有水快流,鄉鎮煤礦遍地開花,原煤賤如石頭、河沙。有鐵路運力,就有市場,就有效益。

開年後,她孤軍奮戰,對鐵路分局發起了一波又一波的衝擊。她也知道鐵路分局的多種經營公司在倒賣運力。然而,就是這種拿錢買的運力,對她來講,也是可望而不可及。她卑躬厚禮攻進這個公司,僅僅得到一點消息:能安排到萬山和雲山火車站的運力,被明月峽煤礦捷足先登了,是朱局長親自過問的事情。

她知道朱玉萍和朱江的關係。然而,運力就是利益,她不死心。她戰戰兢兢,單槍匹馬闖入神秘莫測的朱局長辦公室,先混臉熟,再鬥膽送錢。朱局長不收。這讓她一籌莫展,坐愁行歎。

她並不知道朱局長的原則:不辦事,不收禮。更不知道朱局長已先收下了楊建業的厚禮。她自認為很大方的出手,與楊建業的熊心豹膽比較起來,簡直就是滄海一粟。在省城愁山悶海無望地折騰了半個多月,皇天不負有心人,她無意中獲知朱局長正在與老婆鬧離婚。

那天晚上,春雨瀟瀟,她躺在“望江”賓館柔軟的床上,千愁萬恨,困心衡慮,徹夜未眠,做出了一個驚世駭俗的決定:用自己殘存的資本,攻下朱江這座高城深池。她勿需為誰守節,也無節可守。她很清楚,她的經濟資本拚不過明月峽煤礦,作為女人的資本也快風流雲散了。

她把自己一番精心打扮,仙姿佚貌,目盈秋波,再次出現在朱江眼前:“朱局長,我們是半個老鄉呢,我叫你一聲朱哥,你不見外吧?”

麵對如此秀色可餐,冶容誨淫的佳人,朱江怦然心動:“不見外。肖經理,鐵路運輸的瓶頸問題全社會都知道,我的確無能為力。”

肖瑞蓮眉目傳情:“朱哥,我對你講過,我承包了公司,我賺錢了不會忘記你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