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袍和著黑發翻飛,飄落在兜帽上的雪花特別顯眼。壓迫的冷氣似比這暮寒時分更讓人心寒。越近便看到幾縷碎流海在金色麵具上動蕩,麵具下的眸隱現著穿射力的目光。
倒也不用猜,就知他們是誰。隻在她和衛子帥逃跑那晚在禦書房見過。平時簡直是傳說中的人物,他們都應是不輕易現身的。現在怎麼光明正大的走在宮道裏。
更讓她不解的是,他們在她麵前停了下來,並擋住了去路。比暮色更暗的兩道高大黑影覆蓋上她。
“夏亦夢。”其中一人開口,聲音無瀾,輕如絮雪。
那種無限包圍著她的壓抑感讓她沒想思考,隻能本能地點頭。點下的頭還沒抬起,就覺得周身殺氣騰生。她一個踉蹌,背緊緊貼上了冰冷堅硬的宮牆。越發黑暗的天色,隻能看清他們那金色麵具上的閃芒。
被一隻大掌鎖喉,輕提已讓她身體離地,風中隻有她腳尖輕劃地麵的聲音。大掌毫不手軟,在嵌上她那一刻,死亡的窒息就縈繞全身。眼淚滾滾落頰,雙手已無法承受抱著的貔袍的重量,癱軟垂落。
在她要暈死去的瞬間,那隻大掌離開了她,恢複知覺時,眼前已空無一物,隻見不遠處一座輦橋使來。
是冷熠寒的專屬龍輦。因窒息而不停喘咳的聲音馬上被她捂回喉嚨裏。她不能被發現了。
恭敬跪趴在地上,無法控製的喘咳被她咬牙死死撐著,以至冰天雪地裏漲紅了雙頰,筋脈在額側跳動。
幸好那豪華的輦橋沒有停,步行於輦側的安公公倒是看了她一眼,侍輦橋消失在眼前,便是一軀嬌小的身體卷曲在灑滿落雪的宮道上不停喘咳。
夜深,她才回到浣洗局,全身淩亂不堪,幸得其他人都睡了,室內靜得隻有她們均勻的呼吸聲,盡量沒有驚動他人,埋頭便卷曲在床上。
孤枕難寢頃闌夜,落雪一層淚一層。迷蒙睡去幾次卻總很快驚醒。枕上沾濕一片,不知是淚水還是汗水又或者是臉上那層不敢抹去的雪花融化成的冰水。
臥聽竹枝煽嚎聲,直至眼角不再溢淚,她才條睜雙眼,呆呆在黑暗中閃過冷光。平靜下來,思緒自動在她腦中跳動。再一次為自己的天真感到可笑。她以為沒了夏丞相,就能逃離皇宮,甚至期望著能發現可以回到現代的想法。
這次要置她於死地的又是誰。戴著麵具的風、雨、雷、雪,不是什麼人都能使得動的。而且自己並未同他們結仇。那兩人是風、雨、雷其中的兩個,‘雪’是女孩子,而她的麵具是一片晶白的雪形麵具,自然就沒有她了。
她腦海裏曾閃過是冷熠寒派來的,但照當時的情景看並不是,他們是看到了龍輦使來才放了她一命。而且冷熠寒如果要殺她,就沒必要布下地牢裏那一局把她從誅九族中救出來。但除了他,還有誰能命令得動風雨雷雪?
難怪冷熠寒要封鎖自己的去處,原來還有許多人要她的命。思及此,腦海越是清醒,但卻緊緊閉上雙眼,她唯有聽天命嗎?一旦去觸碰這些原因,那又將是萬劫不複之地。
不,雖然衛子帥不在身邊,她還是能找公主筆下的那些‘同黨’出來想想辦法的。
天色迷蒙亮,她們便得起床進行大量的清洗。嚴寒酷冬,一些名貴的衣服洗得分外吃力,不能損破絲毫,否輕則少一頓飯,重則挨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