賢宇聞聽此言卻笑了笑道:“聖人?老夫可不敢做什麼聖人,老夫最多也就是個閑人。好了,收拾收拾吧,能帶走的統統帶走,帶不走的就留在此處。明日一早便要離去,今日就不做買賣了。”說罷其便朝內屋走去,明日便要立刻住了三十年的居所,賢宇心中多少有些不舍。其若是想留在此處可說是輕而易舉,但賢宇不願如此做。其雖說沒刻意去排擠那些人的生意,但那些書生卻是因其的存在而不再光顧那些書店,不再光顧那些玉器作坊。正所謂我不殺伯仁,伯仁卻因為而死,終究還是他賢宇的錯。其已是犯了眾怒,唯有離去。歸凡三十餘年,賢宇對凡人的體悟良多,這其中最要緊的一條便是無奈,做一個凡人有太多的無奈。就說今日,若化作是旁人恐怕也隻有如賢宇這般離去了。不同是賢宇自家想要離去,而旁人卻是不得不離去。賢宇在此城中的三十年,時時刻刻都在體悟凡人之心,凡人之身,甚至凡人之魂。其經曆了凡人該有的喜悅悲傷,無奈無助,然而這並非凡人的全部,其的歸凡之路才剛剛開始。所謂一念成仙,一念歸凡。何時賢宇能做到此等境界,才算是歸凡圓滿。歸凡圓滿之時看凡非凡看仙非仙,此刻的賢宇還遠遠未能達到,何時能達到,賢宇卻不可知。
此人一早,賢宇打開店門之時已有十多個書生背著包裹等候在外,還有一輛馬車在後。見賢宇出來其中一人迎了上去,此人便是昨日最先拜賢宇為師之人,明蘇明陽。蘇明陽恭敬的對賢宇道:“師尊,弟子等已買下了一輛馬車,請師尊上車吧。”說著便讓開了身子。
賢宇聞聽此言卻搖了搖頭道:“不忙,為師的想要走走,在此處住了三十餘年,再好好好看看這座小城吧。”說罷賢宇便朝前走去,蕊兒與歸凡見此連忙贏了上去。蕊兒攙扶著賢宇的手臂,很是乖巧的不發一語。此刻其心中滿是酸楚,雖說有爺爺的地方便是家,但其還是覺得自家又一次失去了一個家。畢竟是個丫頭,對許多事還無法有所領悟。賢宇自然能感受到小丫頭心中的苦楚,其微微一笑懂啊:“蕊兒啊,你爹娘的牌位帶了嗎?”
蕊兒聞聽此言連忙收起了心中的悲傷勉強一笑道:“爺爺放心,昨夜蕊兒已將爹娘牌位請進了包袱。還有爺爺的那把茶壺,蕊兒也帶著呢。”說罷其麵上再次顯出悲痛之色,而後接著道:“可惜啊,可惜爺爺的那把太師椅太過大了,無法帶走,爺爺今後就沒椅子坐了。”
賢宇聞聽此言摸了摸小丫頭的頭笑道:“嗬嗬嗬嗬……太師椅就在爺爺心中,帶著呢,帶著呢。”如此這般賢宇一行人不快不慢的行在那熟悉的街道之上,這裏的一切賢宇都太熟悉了。此城並不大,三十年足以讓一個人走遍此城的每一處地方。此城的每個角落幾乎都留下了賢宇的足跡。然而近日賢宇將要離去,他來隻是是那麼的飄然,離去之時同樣飄然。
在諸人的身後正有一雙眼注視著,此人正是文天佑。其看著賢宇遠去的背影心中卻並無自家原本想象的喜悅,其不禁問自家:“我真的贏了嗎?把他趕走了,我真的就贏了嗎?”他贏了嗎?贏了,從今而後其的書店將再次紅火起來,其的錢袋將再次鼓起來。其輸了嗎?輸了,隻因其將三十年的光陰全放在賢宇的身上,雖說並未與賢宇動手卻生了一肚子的氣。而今賢宇飄然離去,其心中就好似少了一些什麼,覺得空落落的。即便是恨一個人,這個人也有可能成為的朋友。因為此人已成為了你的一部分,當此人離去之時,你恨無可恨,那或許也是一種悲涼。文天佑就這般站在原地,靜靜的看著賢宇的身影消失在清晨的薄霧之中。
賢宇走了,離開了其歸凡隱居三十年之地。其這一走將踏上新的征程,其仍舊歸凡,仍舊感悟。早在十多年前賢宇就已悟道,歸凡之路無窮無盡。所謂的大圓滿,不過是一突破而已。突破之後前方還有前路,若想接走走自然還能走,隻是許多人不願意再去走。或許這條歸凡之路根本就人走過,至少在此方天地沒人走過。前路飄然,似乎沒有盡頭。不,或許有盡頭,但那盡頭不再路上,而在心中。心何時想停那便是盡頭,心若不停便無盡頭。
賢宇領著諸人出了城,一路向北而行。其並無特定的去處,在此方天地間其處處可去,處處可留。一路之上諸人邊走邊說,賢宇時不時的會給那些新手下的弟子講些東西。其講的這些東西這些書生先前都已學過,那便是儒學。此方天地雖無儒修,卻有儒學,儒學是凡人的學問,但賢宇將的卻與這些書生平日裏所學大為不同,更加的深奧更加的精辟。這些書生每逢賢宇講課便會聽到入神。他們自然不知,賢宇正漸漸的將他們領向仙路,一條飄然之路,就如同賢宇腳下之路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