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囉囉嗦嗦!囉囉嗦嗦!這個也不行,那個也不行,笨蛋,你怎麼不自己挑啊!有本事你自己挑,自己回去燒飯啊!還有,有本事你別賴在我們家啊!”
蘇方翌冷哼了一聲,一臉得意的樣子說:“白癡女,你總算露出真麵目了!主動問我喜歡的東西說給我做,我就知道肯定沒那麼好!哼,不耐煩了吧!”
“小肚雞腸的男人,我真是搬起石頭砸自己腳,本來還想讓你開心的。” 我惱怒地狠狠瞪了他一眼,氣惱地隨手亂拿旁邊貨架上的食品,發泄似的往車子裏扔。
“別把自己說得這麼偉大!”
蘇方翌斜瞥了我一眼,毫不相信地說,“老實交代,你是不是打算往菜裏放瀉藥?”
“瀉藥?”我簡直被這個家夥的想象力氣歪了嘴,氣憤地說,“我現在隻想要毒藥,直接毒死你!”
蘇方翌誇張地瞪大眼睛,像兩個銅鈴一樣,氣憤地大叫道:“你這個女人,好可怕啊!”
“可怕?”被他氣昏的我冷哼一聲,“你還沒見過最可怕的呢!半夜的時候,我會穿一身白色衣服,披頭散發地偷偷摸到你睡的沙發前,然後輕輕喊你的名字,我看你還怎麼睡!”
蘇方翌膽小如鼠地往後跳了一步,逞強地說:“我,我才不怕呢!”
我氣鼓鼓地白了他一眼,懶得再和他爭辯,便發泄似的推著購物車在食品區亂轉,看到喜歡的就往車裏扔。
蘇方翌在後麵急得直跳腳,又嘮叨起來:“那個還沒熟啊!那個很貴啊!那個……你腦袋被石頭砸了嗎?笨蛋女人!”
我索性將MP3的耳機戴了起來,將音量調到最大聲。然後等購物車裏的物品滿滿地堆成一座小山,我才心滿意足地朝出口走去。
就在我搖頭晃腦地踏出出口的紅線時,就覺得後麵的衣服被誰拽住了。我疑惑地摘下耳機,就聽到一陣鬧哄哄的警鈴聲和沸騰的嘈雜聲。
“嘀嘀嘀!嘀嘀嘀!”
“哎!那邊發生什麼事了?”
“不知道啊!快去看看!”
“嘀嘀嘀!嘀嘀嘀!”
我這才看清楚,有一位穿著保安製服的中年大叔站在我身後,而他四周早已圍了一圈看熱鬧的顧客,大家都興高采烈地想要知道發生了什麼事。
“有事嗎?”我麵帶微笑地問保安大叔,腦袋裏飛轉的問號迫不及待地需要被解答。
保安大叔一臉嚴肅地看著我說:“小姐,請出示你的收銀條。”
“收銀條?”我愣愣地重複了一句,往四周看了看,這才恍然大悟地想起自己沒有結賬!我竟然直接推著購物車打算從未購物通道出去!都怪蘇方翌,都是他害我氣昏頭了!
我一邊在心裏詛咒蘇方翌走路撞牆、喝水嗆死,一邊趕緊找尋著他的身影。
“小姐,你不會是想不付錢蒙混過關吧?”
這時,人群裏傳來一個熟悉的調侃聲音。頓時,所有圍觀的顧客全都大笑起來。
我的臉立刻變得滾燙的。我又惱又羞地望向聲音傳來的方向,蘇方翌正站在人群裏笑得東倒西歪,明亮的眼眸隻剩下一條透光的縫了。
我訕訕地抓抓頭發,不好意思地望著臉黑得能跟包公媲美的保安大叔,不好意思地道歉:
“我忘了付款,我這就去付款……”
我尷尬地笑著,感覺自己的臉都快抽筋了。我摸摸口袋,想把錢包先拿出來讓大叔安心。可沒想到——
糟糕!錢包沒了!不對,好像是忘在書包裏了!
保安大叔不屑地上下打量了我一眼,嗤之以鼻地問:“小姐,又怎麼了?不會想說錢包沒帶吧?”
我急得滿頭大汗,後背都快濕透了,隻能無奈地望向蘇方翌說:“蘇方翌,借我錢!”
“我?我們認識嗎?”蘇方翌裝出一臉驚異的樣子,然後哈哈大笑,“小姐,你不會是演員吧?演得跟真的一樣!”四周的顧客就像蘇方翌找來的群眾演員一樣,他的話音一落,大家便無比歡快地嘲笑我。
我氣得直咬牙:“蘇方翌,你給我等著瞧!”
保安大叔懶洋洋地打了個哈欠,一手緊緊地拽住我的胳膊,一手推著購物車說:“小姐,麻煩跟我們走一趟!”說著,他毫不憐香惜玉地、粗魯地拖著我向保安室走去。
“我是真的忘了帶錢包。”我氣得漲紅了臉,急切地辯解,“我叫夏暖薇,就住在附近的花苑小區。如果你不相信我,可以跟我回去拿錢。我真的不是有意的!”
大叔冷哼一聲:“你以為我第一天當保安嗎?每個小偷的說辭都是一樣的,我都聽膩了!”
當保安室的門“咣當”一聲緊緊關上,我的心也一下子“嗖”地提了起來。我望著那滿滿一車的物品,心裏無比期望時間能夠倒流,最好倒流到我答應哥哥接管田徑社之前。因為,從接管田徑社開始,我似乎就被衰神纏上了,一點反擊的餘地都沒有,隻有衰、衰、衰!
突然,有人拍拍我的肩膀,十分詫異地問道:“Hello,夏暖薇,你怎麼也到這裏來了?”
我有氣無力地耷拉著腦袋回頭一看,原來是那個八卦報刊的記者何熙露。在這種令人羞愧的地方遇到熟人,可不是什麼好事啊!
“啊……沒,沒什麼……”我扯著嘴角尷尬地笑著說,心裏恨不得趕緊挖個洞鑽進去。
“何小姐,你又忘帶錢包了嗎?”帶我進來的保安大叔看到何熙露明顯愣了一下,十分無奈地搖搖頭。
何熙露朝大叔笑笑,又朝一臉不解的我聳聳肩,毫不在意地說:“我已經是第10次忘記帶錢包了,他們每個人看到我都比較震驚!”
“10次?”我的下巴差點飛向大地母親的懷抱,不敢相信地看著何熙露說,“也就是說,你被他們懷疑了10次嗎?”
何熙露無奈地歎歎氣,微微皺眉地說:“沒辦法,這裏的保安比較忠於職守吧!等下我家人送錢過來,我就可以走了!唉,每次都這樣!”
對哦!我也可以叫葉溪淩送錢來啊!這樣就可以避免麻煩了吧!
“隻要有人送錢就可以走了嗎?”我著急地求證。
何熙露眨了眨玻璃珠般熒光閃閃的大眼睛,恍然大悟地說:“你也是因為沒帶錢包啊!”
我的額頭冒出細細密密的汗珠,尷尬地點頭說:“是啊!是啊!”
“嗯,隻要認識的人把買東西的錢補上就行了。”何熙露理所當然地說著,然後又湊近我壓低聲音提醒道,“當然,還要付給他們一點小費,否則會很慘的。”
我立刻重新燃起了希望,等不及何熙露說完,就迫不及待地掏出手機撥打葉溪淩的電話。
“嘟嘟嘟……”
等了很久都沒有人接,我猜想著葉溪淩可能沒把手機放在身旁,於是又撥打家裏的固定電話。
電話一接通,我忙匆匆地說話:“喂,葉溪淩,是我……”
我的話還沒說完,就被葉溪淩冷冰冰的聲音打斷了:“對不起,您打錯電話了。”然後,他就毫不留情地掛斷了我的電話。
“有麻煩嗎?”看我木然的樣子,何熙露關心地問。
我勉強地笑笑,搖搖頭說沒事,然後撥打了一遍又一遍,可聽筒裏傳來的都是電話忙音的“嘟嘟”聲。我失望地合上手機,腦袋失去支撐般地低垂著,感覺遠方吹來一陣北風似的,心拔涼拔涼的。
誰說天無絕人之路,我跟誰急!
何熙露似乎看穿了我的為難之處,她湊到我耳邊壓低聲音悄悄提醒道:“沒有人來證明就慘了!我聽說他們對小偷很嚴厲的,據說會送警察局哦!”
“我不是小偷!”我氣呼呼地大叫。
“他們可不會這麼認為!”何熙露撇撇嘴說,“我已經看到好幾次了,尤其是對初犯的人,如果沒有合理的解釋,他們的懲處會特別嚴厲,百分百移送警察局,還要通知家人和老師呢!”
我的自尊心一下子被擊毀了,天亡我也,我已經死到臨頭了嗎?
“那怎麼辦?天啊,我可不想檔案裏留下‘此人曾在超市偷東西’這樣的評語啊!”
我都快急哭了,像是熱鍋上的螞蟻一樣在原地直轉圈。
何熙露得意地眨眨眼,神秘兮兮地說:“我可以幫你。”
“怎麼幫?”我興奮地握住她的手,感覺就像抓住最後的救命稻草一樣。
何熙露眼珠子轉了轉,狡黠地笑了笑說:“不過,你要同意我明天刊登你們田徑社帥哥的照片。”
“這個……”我猶豫了,心裏開始打起小算盤,一邊是自己使用帥哥們的肖像權賺社團費用,一邊是名譽上留下擦不去的汙點。我仔細權衡了一番,下定決心地問:“你真能幫我?”
“當然!”何熙露趾高氣揚地點點頭。
隻見她跑到保安大叔身邊,跟他說了些什麼。期間,大叔看了我幾眼,臉上似乎浮現出無比同情的神色,然後點點頭。
再然後,保安大叔就走過來對我說:“你可以走了,好好感謝她吧!”
我驚奇地望著何熙露:“你怎麼做到的?”
何熙露扯著嘴角十分得意地笑著說:“很簡單啊。我就說你是我認識的朋友,有間歇性失憶症。他們同意隻要我替你付錢,就可以放你走了。”
“這麼簡單?”我的腦袋仿佛被人敲打了一下,“嗡嗡”直響。竟然這麼簡單!為什麼我沒有去跟大叔說“看你跟何熙露挺熟的,我是她朋友,人品絕對可靠”之類的話呢?為什麼我沒有自己去澄清身份啊?
“嗯,就這麼簡單。”何熙露的眉眼裏滿是獲勝的滿足感,信誓旦旦地說,“期待明天的校刊吧!會在校內引起轟動的哦!”
轟動?那可是我賺錢的項目啊!居然就這麼免費贈送了!
我提著兩大包食品走出超市,心想,好歹何熙露幫我付賬,就當是支付的報酬吧。我總算勉強地心理平衡了。
“不多不少正好20分鍾。”蘇方翌從路燈下走了過來,笑嘻嘻地說,“我以為你會在裏麵呆上起碼3個小時呢!”
我氣鼓鼓地瞪了他一眼,假裝沒看見,從他身旁快步走了過去。
蘇方翌追了上來,探著腦袋看著我說:“別這麼小氣嘛!我不是一直在外麵等你嗎?”他的臉上掛著笑容,仿佛看了一場精彩的演出一樣滿足。我就是那個竭盡全力表演的小醜,而他把快樂全部建立在了我的痛苦之上。
我滿肚子的火氣無處發泄,便索性停下腳步,惱怒地衝著他大吼:“蘇方翌,我被人誣陷,向你求助你卻幸災樂禍、置之不理。我被人帶去保安室,差點被當成小偷送進警察局,難道我應該感謝你嗎?感謝你讓我難堪還是感謝你讓我體驗了一回被當成小偷的經曆啊!”
蘇方翌一下子怔住了,嘴巴微微張著久久沒有合上。過了好一會兒,他才緩過神來,摸摸頭發低著頭訕訕地說:“對,對不起……”
這家夥居然道歉了!天啊!天塌了嗎?看到他低聲下氣的模樣,我的氣一下子消了。
我斜睨了他一眼,假裝沒聽見說:“啊?什麼?”
蘇方翌無奈地瞪大眼睛說:“你耳朵聾了啊?我隻說一遍,對不起啦!大爺我今天心情不好,想找人尋開心,可以了嗎?”
“這還差不多!”我滿意地笑笑,將手中的塑料袋遞給他,“拎著!我們回去做三色皮!”
蘇方翌心不甘情不願地接過塑料袋,感慨地說道:“人在屋簷下,不得不低頭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