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晚,我尋了荒郊一處枯樹棲息。這應是作為非人群體的共通好處——永遠不需要擔心住宿問題,真正做到以天為被以地為席的精髓。
舒舒服服休息了一夜之後,我決意返回洛陽城,去探查一下那個小娃娃的底細。身為五千年的老人,被這樣的小娃娃壓製了,果然心裏是難以平衡的。
穿過一片荒草林,迎麵走來一略眼熟的人。我盯得仔細,那人也看我看得認真。
“阿齊?”
“軒兒?”
我們默契地笑了。
阿齊是隻無尾貓,比我晚五百年出生,相較於動則幾千上萬年的壽命而言,五百年著實微不足道,所以借人間的話來形容,阿齊與我是青梅竹馬、臭味相投。除開被盜的記憶,我應該有百餘年未見到他。他同我一般,玩心過重,成日往碑離山外跑,一跑少則十年,多則一百來年不見人。如今竟在凡間撞見了,也算是一個緣分,我們遂就地熱絡聊起來。
阿齊聽我要返回洛陽城,慌忙阻止:“去不得,越發擠了,沒法呆下去的。你不如隨我一起去南疆。”
我不曾去過南疆,隻是有個模糊的概念,聽聞那裏枝葉茂密,濕熱異常,對於我這種毛皮動物,確實不是一個好去處。
阿齊繼續誘惑我:“南疆有花,名為大王花,四季常開,一花壽命長達月餘,且花寬約一成人長度······”
大王花,凡是沾著王字,就有一種別樣的霸氣,就好比天王、鬼王,聽著就有莫名的高貴感。想來這花也是有一定的奇觀,才會被冠以這大王二字。我細細琢磨,已然有些動搖。
看到我已有心動痕跡,阿齊眨著貓科動物共有的幽綠色瞳眸,興致盎然道:“最為奇的是,那花有著如利齒一般的白色花蕊,可捕食附近動物······”
“那它吃人嗎?”
阿齊瞪著圓眸仔細思考:“不知道。”
“······”
“剛好。我們就去驗證下這花吃不吃得人。”
我拍拍他腦袋,“好奇害死貓這句話果然有理,到時我就把你這隻無尾貓扔進去試試。”
“別呀!”阿齊追在我身後跑,“這麼說,你是同我一道去南疆了?”
“嗯。”
本身最近我也沒要緊事,不去南疆,也暫時不知有什麼好玩的地方。而那蘭家小娃娃,我有的是大把時間去找他。
因為大王花四季常開,我們也不需要抓緊時間。所以一路趕得十分悠閑。撞見路上有人嫁女兒娶媳婦,就悄悄混進去騙頓吃喝,再偷偷去聽個牆角,然後嘻嘻笑笑跑了。看到哪家辦喪事,我們就躲在陰影裏,抹著淚看那被黑白無常鎖著的鬼魂涕淚漣漣,哭天喊地說著未完的心事。總之,凡是有點新鮮的事物我們倆都興致衝衝,一番下來,整整走了兩年的路才抵達南疆。
南疆一如想象中濕熱,和我同屬於毛皮動物的阿齊都忍不住直翻衣服叫熱,唯有木盒裏的白蘑菇愜意地晃著大白腦袋,這樣的氣候反倒尤為適合它這種菌類生物。我撇嘴歎道:“倒是讓低等生物得意了!”
白蘑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