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醫劉書玄查出從王氏身上掉落的瓷瓶上殘留的毒物與沾染在嬰孩的被褥上的毒物一致,寧通早已經料到了這個結果,灰色細末確實是符紙燃燒的灰燼無疑。據九淵的回憶在事情發生之前曾經見到小憐帶著一位道士進入府中,顯然這毒物是從那個道士處得來的,但是即便寧通派出大量人馬四處抓捕最後也是徒勞無功,根本沒有任何人在那日之後還能再見到那個殷姓的道士。
王氏徹底成了一個瘋婆子,整日除了傻笑著自言自語之外,再做不了別的事,寧通似乎也不打算為她尋醫問藥,隻是將她關在原本居住的院落中派了兩個侍衛看守著便不再理會了。也許是因為從來也不曾對她動心,到最後甚至連一絲惋惜的表情都未露出過,一個女人最悲哀也不過如此,自己托付終身的男人心裏根本沒有給自己留過哪怕一點點的位置。
與她成了強烈對比的是主院中的正室夫人陳氏。畢竟大將軍府中發生了這樣大的事情,盡管寧通封住了所有消息避免此事傳到閑人耳中,但自己府苑中的人也不可能完全不聞不問。陳氏雖然因為舊疾體虛而足不出戶,卻還是很快便得知了事情的始末,隨後竟然因為怒極攻心而差點一命嗚呼,幸好寧通將太醫院中半數人手都調了過來,日以繼夜不眠不休最後才終於把她從鬼門關救了回來。而寧通索性也就陪在她身邊寸步不離,甚至將公務都移到主院偏廳中處理。
如此反差著實令人唏噓不已。
三日後,徐忠仁接替趙平成之位出任大司士一職入主司士府。
直至最後桓都內也鮮有人知道徐忠仁幼子夭折的真相,作為恩怨虧欠的彌補和掩埋真相的回報,寧通將司士府大權交予了徐忠仁,此事便就此煙消雲散。
廷尉卿郭甫也從夫人李氏的口中得知了一切的始末,但是麵對這樣的結果他什麼也改變不了,郭甫當然還沒有愚蠢到用這件事去要挾寧通,故除了接受之外,他能做的也隻有割下李氏的舌頭親自呈送到大將軍府中以表示自己會守口如瓶的決心。
“郭大人又何必如此呢。”當寧通看到錦盒裏血淋淋的一截斷舌時,隻是冷漠的回應了一句,並未作出更多反應,一直立在他身後的寧清遠伸手接過錦盒,然後看也不看就合了起來帶出了屋子遂不知去向。
郭甫早就料到會是這樣的局麵,跟隨寧通多年,他對寧通心狠手辣的性格十分了解。此番李氏好巧不巧撞見了王氏在宗正府投毒一事,依照寧通的脾氣,他為了保住大將軍府的顏麵不讓此事泄露出去,近幾日內必定會有所動作。假如此時選擇與他抗衡,那麼不止保不住李氏,就連自己廷尉府上下都將無一幸免,正如當年黎氏一族的覆滅。所以郭甫別無選擇,對於他來說,李氏少了一條舌頭總強過丟了性命,在這樣動蕩不安的局麵下,不願意屈服就隻能挺直腰杆走上一條死路。
“去查,仔仔細細地查。”寧通抿了一口熱茶,對著恭恭敬敬站在跟前的郭甫說道,“從趙平成之事,到現在這一堆破事。哪有這麼巧都湊在一起了!這一切都是從黎家那丫頭出現在桓都之後開始的,你去給我把她的一切都查清楚。”
“回大將軍,下官照您的吩咐一直派人盯著丞相府,可是這段日子黎夙安連門都沒出過半步。相比之下,倒是蒼沐流總是與城郊仇宅有來往,雖說蒼夫人的子侄常住那裏,但是也有可疑之處。”郭甫如是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