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憐這丫頭滿心以為隻要搬出了寧通,那神算子定會有所顧及而答應下來,誰知麵前人卻還是那淡漠的語氣,大聲說道:“一日三卦已經卜完,就算是大將軍也不能破這個例,請姑娘勿要糾纏,自重!”
話語末尾時,神算子一把從小憐手裏把自己的衣袍扯了回來,且這一句聲音很大,引得周遭的行人紛紛回頭看著兩人,加之神算子在這街頭本來就是個引人注目的角色,眼下更是有許多人圍聚在一旁對著小憐指指點點,嘴裏也嘀嘀咕咕不知在議論些什麼。
小憐不過是個十七八歲的丫頭,從幾年前進了大將軍府以後除了被王氏打罵之外,哪裏還受過這種羞辱,這下子便是又羞又怒,再也忍不住性子破口大罵道:“你這道士怎地這樣不識時務,今日你是去也得去,不去也得去!”
“貧道若偏是不去呢?”神算子也不生氣,語氣如常。
“你......”小憐心裏委屈得緊,這人竟是軟硬不吃,可自己要是請不回他,回去免不了又得挨一頓打,想到這些,小姑娘竟一屁股坐到地上嚶嚶哭了起來。
周圍聚集起來的人越來越多,最後竟然把東大街都給堵了起來,全是來看熱鬧的人,神算子瞧著這情形,也是為難地皺了皺眉,開口有幾分慍怒之意:“你這小姑娘,這般不講理。行了別哭了起來吧,今日貧道是不會去的,但是貧道答應你明日一早便拜訪貴府。”
“此話當真?”小憐抬手抹了抹滿臉的眼淚,抬頭眨巴著眼睛看著神算子。
“既是說了,必不是妄言。”
聽到他這麼說了以後,小憐臉上一下就笑開了花,站起身子拍了拍衣裙上的灰塵,仿佛方才還在地上哭得梨花帶雨的人根本就不是她一樣,興高采烈地說道:“君子一言快馬一鞭,明日奴婢一定早早在門口候著,道長可別忘了。”
兩人離開之後,聚集起來的人群也很快就散去了,誰也沒有注意到,就在剛才的位置旁邊一間酒家的二樓上,有個披著深灰色襖子的男人正端著一個銀質的酒杯,一麵慢慢飲著,一麵將這出鬧劇盡收眼底。
池承之望著神算子漸行漸遠的背影,直到那身影拐過街角消失在他的視線裏,他才緩緩轉過身子踱步走到桌邊坐下,在他對麵還坐著另一個人,正是已經趕到了桓都的年錦。
“一切都還順利吧。”他的語氣裏有些擔心。比起池承之的沉穩鎮定,年錦就顯得浮躁一些,畢竟年紀小一些,從小又成長在錦樂宮的庇護下,未經曆過許多風雨。
剛從明初胤處得知池承之的真實身份時,年錦也是舌橋不下,但是也沒過多久,這個年輕氣盛的少年,便一心決意與自己的結拜兄弟共同進退,即便明初胤再三跟他強調這件事情的重要性和危險性,他也未有動搖。
這樣的年錦,讓池承之的心裏更生出幾分愧疚之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