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妨。”池承之瞥了一眼洛憶與蒼沐流離開的方向，心不在焉的拿起酒壺替明初胤斟滿又滿上自己的杯子，“我們喝我們的就是，管她作甚。”
明初胤自然聽得出他語氣裏明顯的慍怒，卻並不知曉兩人之間的糾葛，隻當是池承之仍舊無法原諒秦逸文一家因洛憶而死之事，還正色莊容地勸說著：“往事如煙，你又何必耿耿於懷。逸文當初既然願意用自己的性命換她一命，那我們如今也該好好待她才是，否則你讓逸文如何安息......”
明初胤滔滔不絕地說著，可是這些話明顯都沒聽進池承之的耳朵裏，他現在滿腦子都是洛憶和蒼沐流兩人獨處的場景，把自己憋得滿肚子火氣，不知不覺間手上的力道使得重了些，隻聽“哢擦”一聲響，池承之手中握著的酒杯應聲而碎，紅瓷碎片刺傷了他的手掌一道鮮紅的血液沿著掌紋蜿蜒而下。
池承之感受到手掌傳來的疼痛這才回過神來鬆開了緊緊攥住的拳頭，若有所思地皺了皺眉，仍舊一言不發。這動靜嚇到了一旁還在長篇大論的明初胤，連忙吩咐丫鬟拿來藥箱幫池承之包紮傷口，一麵還滿臉百般無奈的表情說著：“得得得，我不說就是了，你至於這麼生氣嗎？”
“司士府的趙平成你聽說過嗎？”池承之沒有回答明初胤的話，而是話鋒一轉提到了個不相幹的人。
明初胤怔了一下，顯然是沒意識到池承之會突然這麼毫無預兆的問，有些摸不著頭腦，不過思索一陣後便很快回答道：“我對朝廷的事也是知之甚少，隻聽說這個趙平成是個不擇手段的人物，怎麼忽然提起他？”
“趙平成，羽林衛出身，曾經是皇城朱雀門守將。寧通掌權後，卻直接將他跨級提到了司士府，幾年前升任大司士，因為感激寧通的知遇之恩，多年來對他忠心耿耿。”池承之端起丫鬟取來的新酒杯抿了一口酒，又說道：“也就是說，這個人怕是難以為我所用了。”
明初胤似懂非懂地點了點頭，遲疑了一陣才回話：“蘇蘇此進司士府，難道你已經有所安排？”
池承之沒回答他，隻是頗有深意地笑了笑。
洛憶置氣離開前廳之後便沿著鵝卵石小徑一直走到了仇宅後院，蒼沐流不緊不慢地跟在她身後，沒有開口打擾她。此時已是初冬季節，晚間越是寒冷些，走了不一會兒天上忽然飄下了顆顆雪礫，雖然隻是落地上便化去成水的小雪礫，卻也讓這十冬寒天更添了些涼意。
蒼沐流解下身上的裘袍披在了洛憶肩上，洛憶沒有拒絕，扯著領口裹緊了些，回頭望著他徐徐說道：“是這個冬季的第一場雪吧？”
“恩。”蒼沐流簡潔的回答，因為他聽得出她的語氣並非疑問。
洛憶看著著他，可是眸子裏空洞無神，蒼沐流知道，她心裏裝了太多悵然心事，卻找不到任何可以傾訴。
“如果想哭的話，就哭出來吧，這裏沒有別人。”
這一句話揭穿了洛憶所有堅強的偽裝，她猛地蹲下身子蜷成一團泣不成聲，蒼沐流將她環進臂彎裏，扶在她肩上的手感覺到她身體的顫抖和心裏的無助，這一刻他有些埋怨自己竟然什麼也做不了，甚至連安慰的話都不知道該如何說出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