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23章 【】 亟月(1 / 2)

扶搖給了羅冶一個什麼樣的交代?到最後都無人知曉。隻是後來南璺殿足足閉殿了三日,這在幽冥是史無前例的。傳聞有說,當日南璺殿遍地是血,閉殿正是為了清理這些血跡。也有說,那日帝君腳步釀蹌,一路淌血,連自行回天府都不能,最後還是冥君開了萬萬年未開的冥陰天梯才了事。

不管怎樣,扶搖抹殺三千陰魂的事情橫豎是做了個了結。

而當日實情究竟如何,作為唯一一個旁觀者的文武判官卻始終保持緘默。卻也隻有他自己知道,那日過後,他的生死簿上,對應扶搖的那一行,添了萬萬年來最為濃墨重彩的一筆。

扶搖當日的情形,其實並未如傳聞中那般誇張。崔府君看到他的時候,他麵色隻是有些蒼白而已,但引起崔府君注意的,卻是他眼裏細碎的倦意,那種倦意,崔府君並不陌生,五千年前帝姬失蹤,扶搖第一次站在引魂橋上的時候,他曾在扶搖臉上看到過一模一樣的神情。

扶搖腳步有些虛浮,與崔府君側身而過的時候險些要撞到他。崔府君卻不避讓,也不行禮,隻是淡淡說了一句:“她已經走了。”

崔府君的行為大失一個判官所該有的水準,扶搖卻仿若未覺。崔府君隻看到他的身形穩了穩,肩膀側了側,卻終究沒有回頭。

“走了便走了罷。”

他的聲音淡得發飄,崔府君目送著他走遠,直到那抹刺目的紅色在視線裏消失,都不確定自己是不是聽到了這麼一句話。

後來文武判官走出來,南璺殿閉殿,南廣大帝卻始終未出現。

至於直達天府的冥陰天梯大開,扶搖由此回到天府這件事,他們也是在看到冥都經年不散的烏雲紛紛褪去,不少低階的小鬼被透亮的天光所灼傷時才略略知情。天梯大開雖引起了不小的****,然而冥陰天梯隻有四大冥殿三位冥君能開,卻要何從追究起?

隻能作罷。

卻說幽冥天光一直綿延到忘川水域,那時節長容恰恰好站到那位著月白色長裙的女子麵前,她還未及出聲,便聽到那女子仰頭發出一聲訝異的輕咦。緊接著,一把雪白的匕刃橫在了長容麵前,那匕刃未近先寒,長容陡然覺得很是眼熟。

長容很確定,自己並不認識眼前這個橫刀相向的女子,在她有生之年,還是第一次有幸遇到這樣富有戲劇性的事情,是以一時之間有些反應不過來,呆愣之下居然還有些不合時宜的小興奮。

“你從冥府出來的?”那女子審視著長容,手中的匕刃緊緊貼在長容頸側。

長容僵著脖子看著麵前這個女子,她長得很是清麗,眼神清澈鼻梁挺秀,長容看多了陰司裏寒磣得別出心裁的臉,乍然見到這樣的麵容,一時間也提不起勁來生氣,不由抬了抬眼,丟給她一個“姑娘你在說廢話”的眼神。

並不是長容太大膽,隻是在她的成長過程中,少有人能真正傷害到她。自從少時被闖入的凡人誤傷過,桑落就不知道在她身上動了什麼手腳,生生將她變成了個刀槍不入的體質。除了最開始被扶搖揚揚手就教人灰飛煙滅的手段嚇住,她對尋常威脅根本視如無物。

那女子卻顯見是被長容非暴力不合作的反應惹惱了,緊了緊手上匕刃,長容陡然感到頸側一涼,竟然滲出兩三顆血來,大顆大顆跌碎在雪白的匕刃上,長容這才感覺到有些疼,伴隨著痛意,她終於覺得有些不可置信,在不可置信中,還有些不願意承認的心慌。

扶搖說,她是入不了輪回的,若是今天交代在這裏,那就當真是一了百了了,但她眼下一點兒都不想死。

“幽冥發生了什麼?”麵前女子談吐很是利落,並不做出窮凶極惡的樣子,隻是眼神略顯淩厲——自然,任誰長成這樣,都是凶惡不起來的。

長容知道她是問幽冥變天的事情,眨了眨眼,抬抬手裏的燈,老老實實蹦出一句:“我出來前,一切正常。”她覺得自己的佐證該是很有說服力的,如果知道天會亮,她還執燈何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