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船上先前圍攻地尊者的幾人,也是自慚形穢,尤其是那位實力較突出的老者,感慨道:“一代新人換舊人,我等老矣……”語氣中充滿了苦澀與無奈,隨即轉身禦空而去,背影透露一種蕭瑟之感,老者應該就此退出正魔之爭了吧!正魔之間千百年來,爭休不斷,多少人為之聲名大赫,天下皆知;又有多少人為之隱退山林,孤老而終;又有多少人為之命喪黃泉,白骨一堆,或許一切都是宿命,命運的轉輪把他們帶到各自最終的世界。
這時,空中激戰的淩天,稍顯落敗之勢,地尊者追魂刀氣息也是越加凜冽。‘砰’的一聲,二者又是硬拚一記,淩天被震退很遠,胸口內氣血有些翻湧,還好被淩天壓製了下來。
“哈哈!不錯!你的實力已經出乎我的意料,看來逍遙居不愧是正道第一大派!”地尊者讚揚起來,語氣中毫無虛假之意,繼續道:“不過你知道你還不是我的對手,今天到此為止,不過放心,我幽冥宗遲早和逍遙居有個了斷。”地尊者帶著四名屬下落到一座橋上,就要離開,其餘人均是讓出路來,不讓又如何?誰能阻攔的了?臨走前,地尊則又是回頭望了望玉兒,大聲道:“小子,你讓我想起了一位故人!”地尊者略有深意一笑,轉身離開,頗為瀟灑,四名屬下緊隨跟上,受傷那位也已經無大礙。
“都說魔道無情無義,屬下受傷便讓對方以命抵償,這……”一個聲音悠悠飄來,玉兒和文博等人望去,隻見一中年人搖頭苦笑,自己劃著小船遠去,臨走前也是略有深意看了一眼玉兒,弄得玉兒等人也是莫名其妙,不過可以肯定的是中年人易了容。
地尊者與正道眾人的一場短促交鋒,就這樣結束了,很多人還有這及猶未盡之感,天河上的激戰,給這燈會平添了更多熱鬧,天河上大小船隻恢複了行動,隻是河裏多了幾具屍體,本來在燈籠照耀下,顯得有些暗紅的河水,又多了一抹鮮紅,但天河綿綿數十裏,很快就將這抹鮮紅衝淡,就像這麼多年來,天河不知衝淡了多少英名一樣。
玉兒等人也是在岸邊小桌上,坐了下來,四人也是成為了眾人焦點,甚至一些也是修煉之人,過來打招呼,一臉諂媚,對此文博無奈應付著,而淩天都是加以不快之色,臉上的厭煩之意,不以言表,這樣一來,那些人也不好意思再來套近乎。
還有一個原因也是令大家目光聚集在這裏,這次主要是一些世俗之人,因為他們幾乎沒見過像水柔那麼美麗的女子,一身淡粉衣裙,頭發一半盤起一半散落,插著玉兒給買的玉詹,更顯樸素之美,靈動雙眼,精致俏鼻,淡淡嘴巴,細嫩光華的皮膚仿佛吹彈可破,精靈般的雙耳下吊著一雙玉墜,典雅中透漏著調皮可愛。
對此,水柔有些不好意思低下頭,軀殼向玉兒身邊靠了靠,玉兒不知為何,心裏升起一股莫名其妙的自豪感,文博低頭淺笑,淩天怔怔望著杯中酒,曾幾何時,自己身邊之人不也是如此嗎?隻可惜歲月如梭,一切早已物是人非……‘燈會’過後,文博四人在天河城又是逗留了幾日,待城內外來人士均已相繼離開後,四人開始踏上去往神劍門之路。天空有些陰暗,一股風雨欲來之勢,一條崎嶇山路上,四人正在大步行進著,正是文博四人。
“師哥,我們為什麼不禦空飛行啊?那速度比這快多了啊!”玉兒對此一直不解,水柔也是滿臉疑問之色。
文博微微一笑,向玉兒解釋道:“沒有緊急事情,我們修煉之人一般是不飛行的。我們要腳踏實地在這片大地上行走,讓我時刻告誡自己,是這俗世一份子,是這浩渺凡塵的一粒塵埃而已,絕不可妄自尊大,藐視蒼生!”玉兒和水柔相視一眼,同時搖了搖頭,表示不甚明白。
文博向兄長一樣,拍了拍玉兒肩膀,道:“你現在不理解也在情理之中,以後經曆很多事情之後,你就別白了。況且這也是一種修行……嗬嗬!”隨即文博大步向前走去,與淩天並肩,玉兒和水柔又是相視一眼,同時搖了搖頭,但還是緊隨而上。
在與四人相距幾百裏之外,玄明夫婦、滄月三人來到了一山峰前,山峰不但很高,且占地麵積也很大,然而,山峰表麵到處都是碎石,隻有山頂長著幾棵零星的樹木,更顯寂寥孤獨之感。玄明三人來到峰頂,向對麵走去,走了很久後,腳下沒路了,眼前便是萬丈懸崖,三人縱身一躍,跳了下去,這萬丈懸崖對於他們修為而言,沒有任何危險。山崖下和外麵山峰則完全不同,這裏是別有洞天,另一個天地。山崖下到處都是姹紫嫣紅,鳥語花香,還有一條潺潺河水,從各種各樣花草間穿過,河水源頭是一個瀑布,並無那種磅礴的氣勢,有的是一種俊秀的美,一個小山丘上長著茂密的樹林,偶爾看見一個野兔跑了進去,山丘下是個茅草房,甚是簡陋還帶有一種歲月的斑駁痕跡。
玄明望著眼前之物,一陣失神,悠悠歎了口氣,向小山丘走去,走到近處,在齊腰高的草叢中,一個土包立在那裏,顯然這是一個墳,隻是有些太過簡陋,墳前沒有墓碑隻有一塊木板,木板也已經被腐蝕的不像樣子,有很多細細麻麻的蟲眼,玄明看著眼前木板,淡淡道:“上好古木也已破碎如此,看來一切都經不住時間的侵蝕啊!”玄明用手輕輕摩擦掉木板表麵的發黴物,木板上顯獻出幾個字,仔細辨認,發現六個字為‘一代魔君之墓’。
“一代魔君……”玄明自嘲一笑,語氣甚是苦澀,一股哀愁瞬間籠罩了三人,滄月看著墳墓淡淡道:“沒想到威震正魔兩道,聲名赫赫的魔君,到頭來竟然是這樣的歸宿?連個像樣的埋骨之所都是沒有……”滄月聲音中有些哽咽,心情更是淒涼。
“是啊!連名字都不敢刻上去,自從那以後,他魔君的名字也隨之而去,掌門更是規定逍遙居內不許再提起他,哎……”明月歎了口氣,很是感慨的道。
“哼!魔君的名字永遠未曾遠去,隻是含在大家心裏,無人敢提罷了。”玄明語氣中帶著一絲憤怒,像是在為墳中人感到不值。
這時,明月和滄月二人清理了周圍的雜草,並把從小鎮帶的一些幹糧,酒水放在了墳頭前。玄明蹲了下來,倒了一杯酒,端著酒杯的手竟然微微抖栗,強顏一笑,道:“兄弟,第一杯酒敬你在世英名!”玄明喝了一口,然後將杯中剩餘酒灑在墳前。
“第二杯,敬你曾多次救我夫妻性命!”依然是玄明喝了一口,將剩餘倒在地上。
“第三杯!”玄明稍作停頓“敬你我兄弟之情,來生我們還是兄弟!”這杯酒,玄明則是一飲而盡。
過了很久,玄明站起身來,淡漠望著東方,雙眼中漸漸充滿了仇恨,咬牙切齒道:“出雲,不管你是不是聖者,修為有多高深,我玄明此生必報此仇!否則,如同此杯!”‘啪’的一聲,手中酒杯應聲而碎,玄明軀體獻出一股平時少見的戾氣。
“玄明師哥,東聖者出雲修為深厚,功力不凡,況且名聲大好,受正道人士崇拜,報仇之事還應從長計議啊!”滄月有些擔憂勸慰著。明月一笑,隻是這笑容中有些苦澀,替玄明回答道:“姐姐放心,此事我和玄明早已商量多次,我們不會輕舉妄動的,我們會等待機會,到時不是他死,就是我們忘,之前還有所顧忌,現在沒有了,就算賠上我二人性命,也在所不惜!”沒想到明月一女流之輩,竟然如此重情重義,看來墳中人在世之時,與玄明夫婦二人感情甚篤啊!
三人沒有再說話,安靜站在墳前,許久過後,玄明抬頭望了望天,道:“烏雲密布,看來要下雨了啊,今晚我們就在這草房度過整夜,明日再趕路吧!”玄明又是無奈一笑:“趕路?也不知去哪,二十年了,當年就完全沒有頭緒,如今更是樸素迷離!哎……”
明月望了一眼墳墓,道:“他也應該想不到在他不久之後,明玉姐姐也隨他而去,不知黃泉路上他們能否相遇!”看情形,逍遙居原春雨居掌門明玉,竟然和一代魔君相愛了,怪不得落得個二人皆忘的下場。
深夜,淅瀝的小雨早就停了,夜空一片繁星,經過雨水的洗禮,空氣格外的清新。草房內還好有張榻鋪,明月和滄月二人在榻上休息,玄明則在外屋桌子旁邊坐著,單手支著腮部。突然,玄明睜開雙眼,裏屋也傳來聲音,明月二人走了出來,小聲道:“有人!”玄明點了點頭,做了個噤聲的手勢,三人悄悄的來到窗前,當然目前草房,四周到處都可以作為窗戶。三人看見從山崖處一個人影走了過來,想必剛才驚動三人的聲音,便是此人跳落山崖弄出的聲音。此人毫無顧忌的樣子,想必他並沒感覺到玄明三人的存在。
“我們怎麼辦?”明月小聲詢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