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手阿六道:要搜身是吧,請便!
坐在魯老大身邊的一個中年人突然說道:誰不知道你鬼手六的一雙手比刀子厲害,還用得著搜嗎?驢子,去搜搜這個小夥子,別身上帶著家夥,萬一走了火,可不是鬧著玩兒的。
鵝老九臉上有點掛不住,道:江二爺,您看這是不是沒必要……
還是小心點好。江二爺和魯老大不一樣,身上裹著厚厚的大衣,臉上瘦得跟猴子一樣。杜銘川見他一說話,魯老大就不吭聲了,就明白這人在團夥裏的地位不在魯老大之下。
那個叫驢子的手下過來推了杜銘川一把兒就開始搜身。這種狀況雖然叫人不舒服,但也挺新奇刺激,再看邊上的李秀儒一副氣定神閑的樣子,杜銘川也就泰然地伸開兩臂任由對方搜身。好在叫驢子的家夥手腳還算幹淨利索,隻摸了他的口袋和腰,然後扯下他的挎包翻看了一下,對魯老大說:身上沒家夥,這包裏是錢。
江二爺看了眼翻開的挎包,不屑地說:還以為是根刺兒,原來是個棒槌,就這點錢還敢來交易?
鬼手阿六把手裏的皮箱往桌上一扔,道:都是美金,要不要打開看看?
杜銘川知道箱子裏是錢,但沒想到是美金,這麼一箱子,怕不得有幾百萬,鬼市交易的行情出乎他的意料。
魯老大哈哈一笑:六爺我們還信不過嘛,不用看了。
貨呢?阿六問道。
魯老大忽然從兜裏掏出一疊照片甩在桌上說:都在這兒,你們自己看,看完了咱們再談價兒,談得好立馬帶您取貨去。
李秀儒衝杜銘川微微一笑,道:走,瞧瞧去。杜銘川才明白過來,這裏不是交貨的地方,心說難怪他們不怕這地方被人盯上,可這樣又似乎有點多此一舉了,就看些照片,那隨便選個旅館不就行了。想起進來前鬼手阿六說不太對勁,看來現在的情形連他們也沒有預料到。他帶著疑問跟著秀才坐到矮桌前的方凳上,拿起照片一張張看起來。
一疊照片共四十來張,實際照片上的東西卻隻有六件,一把古劍、一隻青花雲龍紋高足碗,一隻青瓷虎子,一尊鎏金銅天王造像,一塊青白玉螭龍紋帶鉤,還有一個銅香爐。拍照的人非常專業,除了那把古劍隻有一張照片外,其餘五件器物都從不同角度將細節拍得清清楚楚。每張照片裏,器物的邊上還有一張黃表紙,上寫一個歪七扭八的魯字,以表示這東西確實在魯老大他們手裏。
除了瓷器,杜銘川對其他東西不熟悉,所以就專心看了兩件瓷器的照片,其餘的就粗略看了兩眼。那隻青花雲龍紋高足碗侈口深腹,圈足上有三道竹節狀的凸弦紋,口沿是青花唐草紋,內壁暗花印行龍二條,外壁用青花繪一遊龍,並襯以火焰紋。從照片上看整體青花色澤青翠濃豔,線條流暢有力,是難得一見的珍品,隻是沒見到實物,以他的眼力目前還判斷不出是什麼年代的。元明清三代都有類似器物傳世,精品幾乎都流向了海外,假如這東西是元代的,那就值大錢了。
但杜銘川也就這麼一想,心裏沒起什麼波瀾,倒是那隻青瓷虎子引起了他的興趣。
虎子在古代尤其是漢代以後至唐代以前貴族陪葬的常見物品,其形如虎,虎口處開大口,一般都認為這是古時候男人的溺器,也就是解小便用的,也有人認為是盛酒用的酒器。這件虎子從照片上看不出高低大小,但和旁邊寫著魯字的黃表紙對照,估摸著約有半尺多高,長度比高略長一點兒。灰胎青釉,虎口內旋釉不及底,釉色純正而柔和,圓腹手底露胎處有暗紅色蟄痕。背部提梁塑有螭龍,背刻十二條斜線,龍頭刻塑精細,四肢及尾巴堅實有力極富動感。虎身腹部兩側陰刻雙翼,整體做工非常精細。
看著這隻虎子的照片,杜銘川心裏起了一種奇怪的感覺。這東西的釉色雖然經過千百年的洗禮早已不是當初出窯時的顏色,但他越看越覺得有種熟悉的感覺,忽然就想起了父親燒的青瓷甕。這種釉和土的結合方法以及最後的發色,和父親燒青瓷甕用的方法並不相同,但為什麼會有這種感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