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終於把壓抑在心裏的話一口氣說完,一屁股坐了下來。從杜銘川和丁少安讓她去取錢的時候,她就知道這兩人不是壞人,消除了擔心和恐懼,隨之而來的卻是莫名的失落和深深的自卑。強彪藏錢的地方不遠,也沒有人看守,她很順利地拿到了箱子。也不知道是什麼激起了最後一點做人的尊嚴,讓她想都沒想就直接坐車回來了。
兩個男人麵麵相覷,被小紅這番話徹底說懵了。杜銘川從桌上的煙盒裏抽出一支煙遞給小紅,打火機“噠”一聲打著火,雙手恭恭敬敬地將跳動的火焰一直推送到小紅的下巴前。
小紅意外地看著他的動作,有點喜悅有點感動也有點緊張,顫抖著手將煙叼在嘴角,湊到火焰裏點著了。
杜銘川收回打火機,笑著問“你真名叫什麼?”小紅說:“我姓楊,小紅就是真名。”
“楊小紅……”杜銘川默默念了一遍,說:“人非聖賢孰能無過,你想太多了。”
丁少安也說:“是啊,別那麼自卑,沒人看不起你。人的過去就像潑出去的水,既然潑出去了,就無所謂是純淨水還是洗腳水。人生總是要向前看,以後別做這行不就行了。”
小紅用力吸了一口煙,吐出一團白霧,道:“我在這裏舉目無親,也沒什麼朋友,來來往往就是那幾個老鄉小姐妹,認識的人除了出來賣的,就是出來玩的。像我這樣的人,臉上早就被烙上印子了,不做這行,我還能做什麼?”說著說著喉嚨有些哽咽,眼淚從眼角滾落在白淨的臉上淌出一條深色的淚痕,她用手捂住臉,痛苦的啜泣起來。
杜銘川拍了拍錢箱,說:“我知道做你們這行的,一般都有苦衷,如果是缺錢,我先前說的話算數,這箱子裏的錢你隨便拿。有了錢你可以幹點別的,比如開個小店什麼的。”
丁少安突然一拍腦袋,說:“哎呀!我說銘川你怎麼就忘了,咱們現在可是招兵買馬的時候,這麵對幾百萬不動心的人上哪兒找去?”然後他又對小紅說:“我們現在正在籌備開公司,你有沒有興趣加入?”
小紅搖搖頭:“可我什麼都不會呀!而且我過去……”
丁少安說:“你看你,還說什麼過去。什麼都不會不要緊,人是活的,可以學習嘛!如果你同意,我馬上給你安排去參加培訓班,學點相關的業務知識。”
小紅依然有點迷茫:“我真的可以嗎?”
杜銘川笑著說:“當然是真的。我還有個提議,今天這一箱子錢,見者有份,咱們就三一三十一,算作入股了,少安你看怎麼樣?”
丁少安一拍桌子,大聲叫好,然後和杜銘川相視而對,哈哈大笑起來。小紅雖然還不太明白怎麼回事,但見兩個男人豪爽高興的樣子,也不禁破涕為笑。
杜銘川突然想起一件事,問道:“你多久了?知不知道是什麼藥?癮大不大?”
小紅黯然道:“有半個多月了吧,我也不知道什麼藥,都是粉末。發作的時候很難受,我是不是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