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長左估依然躺在床上,眼睛空洞洞地望著房梁。死亡固然可怕,而更可怕的是臨死前的絕望和無助。他對活下去本已不抱什麼希望,但自從杜銘川來看過他以後,求活的念頭又在他心裏萌生起來。隻是整整等了一天,也不見這娃或者九公再來看他,讓他剛剛看到的希望又像火柴頭上的火光一樣,很快就熄滅了。
杜銘川再次來到左估家裏。他現在要嚐試著用靈覺除蠱,總不能眼睜睜看著幾個村民就這樣死去,而且治好這些人,也是他計劃的一部分。
他把藥給左估的堂客,交代她用大鍋熬湯,每天分三次用熬出來的水給左估擦身。左估的堂客接過藥猶豫地問著:“這能治好嗎?不會傳染吧?”
“放心,能治好。”杜銘川安慰完左估的堂客,就走進裏屋,像上次一樣坐到左估床前。左估那死水般的眼睛裏終於又有了波瀾,他抬起長滿了膿瘡的手,喉嚨裏咕嚕咕嚕的發出響聲。
杜銘川知道他說不出話來,擺擺手說:“大爺您別動,九公給你配了藥,你很快就會好起來哩。”
看左估安靜下來,杜銘川才閉上眼睛,發動靈覺慢慢的掃過老人的身體。身上膿瘡已經有很多潰爛,流出了膿水。但這不是重點,這是身體的一種抵抗反應。人的身體在受到毒害時,總會產生應激反應,通過孔竅或者皮膚的病變來排出體內的毒。就像人在吃到髒東西後,多數情況下會有腹瀉的症狀。但如果腹瀉過頭就會變成一種疾病,引起病人脫水,甚至有生命危險。現在左估的皮膚就是這種情況,流膿是為了排除體內的蟲卵,結果引起了這種看起來極其惡心且恐怖的症狀。
杜銘川在靈覺中清晰的看到了那些膿瘡當中堆著大量白sè的蟲卵。這些蟲卵大多數是死卵,隨著膿水流出體外後,就沒有什麼危害了。但有些地方的蟲卵已經孵化出細小的蟲子,在老人的皮膚裏蠕動著。這種蟲子不會比螞蟻腿大多少,肉眼很難觀察到。但在靈覺的作用下,杜銘川看得很清楚。這幼蟲的形狀有點像蚊子的幼蟲孑孓,身子細長,隻是頭部和尾巴沒有明顯的區分。
他的靈覺已經能夠感知周身幾尺的範圍,這麼快就達到這樣的成就,曾令九公很吃驚。杜銘川懷疑這和他過去有過後來又消失的特殊視聽能力有關,他把七星龍淵的傳說以及自己那時候的奇怪遭遇告訴了九公,可九公也聽得莫名其妙,無法肯定這之間的關係。
杜銘川把注意力集中在一群幼蟲紮堆的一個地方,然後用靈覺緩慢地將這群幼蟲包裹起來。這群小蟲子仿佛受了什麼驚擾一樣,蠕動著的身體晃動起來,拚命向四麵八方散去。
這是鍛煉靈覺的方法。靈覺不但能產生無形的知覺,還能在意念集中的情況下產生有形的力量,九公說這種力量叫做靈力。隻不過,靈覺對施術者消耗的比較燒少,而靈力卻會大量消耗人的jīng神。杜銘川記得當年在龍窯裏莫名其妙獲得那種異乎尋常的視聽力,使用過度就會令肝腎之氣受損。靈力也是一樣,說它消耗jīng神隻是一個籠統的說法,其實損耗的應該是人的五髒jīng氣。如果說他的靈覺已經小有所成,那麼靈力卻還沒有入門。
用蠱靈石製蠱的方法有兩種,一種是靠靈覺切斷蠱蟲和蠱母之間的溝通,然後利用靈覺去驅使蠱蟲為我所用;另一種則更直接,用靈力將蠱蟲直接殺死。通常來說,第一種方法才是真正的蠱術,第二種看起來厲害,卻不能驅使蠱蟲達到救人的目的。而且,靈力畢竟很有限,甚至蒼九公也沒有弄清楚鍛煉這種靈力的方法,隻是順其自然地發展。這種有限的力量遇到強悍的蠱蟲,就變成了純粹的鬥法。一個人和一條蟲鬥法,實在算不上什麼高明的手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