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時不同往rì,你別忘了他是在他爹那裏繼承的技藝,和當年那幫人恢複失傳近百年的老技術可完全不同。”孫天壽提醒了一句,話鋒一轉,笑道:“不過我和你一樣,也不看好這一窯,但若再給他三兩次機會,結果就不好說了。”
“這倒也有可能。”孫建業點點頭,歎道,“說不定這孩子將來就是咱七星鎮上最出名的製瓷工藝大師。”
孫天壽卻搖頭說:“建業啊,你的眼光還是短了點。這孩子絕非池中之物,做個工藝師——委屈啦!”
這時,就聽遠處傳來人群的嘈雜叫嚷聲,孫建業忍不住站起身來,說:“開窯了,咱們也過去吧。”
孫天壽擺擺手說:“你去吧,我就不看了。”
這一窯開出來的東西果然如孫家叔侄所料,沒什麼好貨sè。所有的瓷器無例外的出現了裂痕。圍觀的鄉民們不免失望,看過後紛紛搖頭離去,倒是杜銘川不驚不惱,將瓷器擺開在地上,一件件仔細研究起來。
孫建業走到銘川身邊蹲下,拿起一隻如意瓶看了看,問道:“知道問題出在哪兒了嗎?”
杜銘川一邊思索一邊回憶著父親筆記中的記載,答到:“釉和胎的結合還是有點問題,窯溫也沒有控製好。”
孫建業滿意地點點頭,說:“能燒成這樣已經很不錯了,就算讓我或者鎮上任何一位老師傅來,也不見得比你做的更好。下一窯你有幾成把握?”
“九成!”銘川堅定地回答。
這番話恰巧被金學農聽到,他見窯裏出來的全是廢品,正自幸災樂禍,此刻猛然一驚,再仔細看看地上那些廢品——釉麵均勻,sè澤清亮,沒有煙熏雜質,除了開裂,其他方麵都堪稱完美。
這一下他可開心不起來了,要是讓杜銘川再燒一窯,說不定真能成。按照那天聽證會上的約定,隻要這孩子燒出幾件像樣的東西,龍窯就繼續歸杜家所有,那他要買窯的事不就泡湯了嗎?
金學農心裏不舒服,一時又想不出什麼好辦法,回家就把氣撒在兩個兒子身上,一頓臭罵。金虎還愣衝衝地頂撞了幾句,心裏全沒當回事,而金龍卻恨上加恨,打定了主意要把杜銘川燒窯的事攪黃了。
金龍已經十五歲,平常仗著家裏有錢不學無術,其實腦子並不笨,況且從小在窯廠裏長大,對燒瓷也是相當了解。瓷器燒壞了,一般不是溫控出了問題,就是釉水有毛病。金龍仔細想過,燒窯那幾天,杜家龍窯周圍到處是人,就算晚上也有工人輪班照看,不好下手,唯一的辦法就是在杜銘川調好的釉水裏做章。
瓷廠的老師傅突然發現金家大少爺這幾rì轉了xìng,非但不到處撒野,還留在瓷廠裏虛心地向他們請教起調製釉水方麵的知識來,都大感蹊蹺。金海山卻瞧出了端倪,把金龍拉到一邊塞給他一包粉末,說:“就你學校裏學的那點化學知識,再琢磨一年也不知道怎麼調釉。”
金海山不點破,金龍卻心知肚明,拿了粉末,悄悄來到了龍窯邊的山坡上,爬上一棵大樹觀看杜家瓷坊裏麵的動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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