陽光也許不是那麼明媚,崔郢一個人坐在菩提樹下閉著眼睛,想起了16年前的一幕幕:漆黑的天幕不時地被幾道閃著金黃色光芒的閃電劃破,而那些閃電在撕破天幕後,依舊繼續穿梭著,在那層層的烏雲間不停地跳動著,轟隆隆,伴隨著閃電,雷聲也隨之接踵而至,一聲比一聲大,震地人耳朵直發疼。仿佛前麵的雷聲都隻是在做鋪墊,在幾聲稍大的雷聲過後,“轟”地一聲,一個巨大無比,震徹天際的雷聲突然爆發了,將整個天際都震地為之一顫。而那巨大的聲響也迅速撲到了地麵上,整個陸地都晃蕩了起來,一個四歲小孩的時候,一夥官兵闖入了他的家中,火把照亮了整個大院。他獨自一個人躲在地窖中,從縫隙中看著外麵的一切。
他死也不會忘記這個人的麵孔,滅門之仇終將是要還的。想到這,崔郢一口鮮血吐在了自己的胸前,原本白皙的衣服此刻卻是血紅一片。
為什麼?我到底做錯了什麼老天要這樣對我?滅門之仇不共戴天。
崔郢起身,跨過馬鞍,含著淚凝視這個養育了他16年的寺廟。腰間跨著一支長笛,一支短蕭,雖有諸多不舍,但他別無選擇。
夕陽染紅了半個天空,天空下隻有一個白色的身影,騎在白色的烈馬身上。眼角仿佛泛起了絲絲晶瑩,飄逸的長發在風中顯得愈加憔悴。
“師傅,16年來這是我第一次這樣叫你吧,但是如果現在不叫,以後恐怕就沒有機會了。謝謝您這16年來對我的嗬護,雖然你總是喝醉,但你不忘教我武功,雖然你總是對我又打又罵,但是我知道你從內心裏希望我能成才。
今天我想起了16年前的一切,滅門之仇始終是我心裏揮之不去的陰影,每當我想起朝廷鷹犬手起刀落,視我崔氏一門為草芥的一幕幕,徒兒心中就像是有千萬利刃穿過一樣,好痛好痛。
這一次如果我一不小心就在你先去了,你也不要傷心,把酒戒了,好好給我找個師娘,不要做一輩子酒肉和尚,你都是50多歲的人了,就不能給你家留個後?什麼不好偏要做和尚。
還有啊老頭,我忘記告訴你了,你上次全身極癢難忍,怎麼洗澡都沒用,知道是怎麼回事嗎?看你這麼笨也肯定猜不到是我在你飯裏下了癢癢藥。這麼笨就讓師兄多照顧照顧你,不要以為你還年輕。還有一次,你吃了我特製的蜂蜜,拉了3天肚子,就連酒都沒喝,這感覺怎麼樣,是不是很懷念啊?有機會再讓你試試,嘻嘻。
算了,老頭,我也不說太多,相信我不會有事的,你這個徒弟腳底抹油的功夫可不是浪得虛名哦。不孝逆徒崔郢”
燈光下,一個老和尚抱著酒壺,看著這封書信,抬頭看了看外麵,仿佛再等待著什麼,隨後又抬起手中的酒壺喝了起來,溢出的酒沾濕了那破破爛爛的僧衣。仔細看也許還會發現他的眼角已經掛上了一抹晶瑩。
月光撒落在客棧的每個角落,一個白衣少年卻在這皎潔的月光下獨自一人喝著悶酒,他的臉上已經泛起了一絲絲紅潤,腰間的笛蕭卻始終停留在那,讓人無法理解。
“公子一個人喝就豈不顯得太過於落寞,可否賞臉與小女子共飲?”
崔郢沒有說話,又喝了一杯酒。這倒並不是眼前這個姑娘不行,而是崔郢此刻並沒有時間欣賞這般春光。
“公子好不解風情,小女子此刻心裏好空虛,好寂寞,我好冷哦。”說著,那個女子還特意用手捂了一下自己值得驕傲的雙峰。
崔郢依舊沒有說話,又喝了一杯,根本不想與這女子說任何話。
那女子看見了崔郢腰間的蕭,便一把搶了過來,捧在手裏細細的看著,“原來公子還會吹蕭啊?小女子也會,要不今晚找個地方,小女子單獨為公子奏上一曲?”
“把蕭還給我,你可以滾了。”崔郢淡淡的說了一句,還不忘喝一口酒。
“哼,敬酒不吃吃罰酒,本姑娘願意陪你是你前世修來的福分,居然還敢讓本姑娘滾,找死。”說罷便把短蕭揮向了崔郢,但在距離崔郢的頭不到一尺時停了下來,無論她如何使勁,始終無法再進一寸。
原來是崔郢用手接了下來,而且隻是兩根手指,這怎麼可能?
“在我還沒有真正發火前趕緊給我滾,否則後果自負。”說完,崔郢用力一抽,把蕭抽了回來,係在了腰間。
“公子好不解風情,都弄疼人家了。”說著還捂住了自己的手,那嗲嗲的聲音足以攝人心魂,那妖嬈的姿態換做一個定力欠佳的人早就上去把她吃幹抹盡了,但這次他遇到了崔郢。
想想也是,在寺廟中呆了16年的人定力又怎會差到哪去?崔郢繼續喝著自己的酒,卻不知道一場突如其來的“大仗”快要來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