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是公元2000年的3月。我叫海天,今年25歲。在一家美資的航運公司工作,年前剛返航回家休息整頓,直接就請假在家過年了。過完春節後得到了要出航的任務,家人都一如既往的叮嚀我一陣。我則很不耐煩的隨口答應了兩聲就出門了。這次的貨物不是很多,所以帶了幾名新來的船員,讓他們也適應下做海員的生活。裝好貨物後,貨輪緩緩駛出港口。我交代了些工作給新海員,自己就跑到休息室裏偷懶,回味著春節的喜悅。
“咣當”我很不願意聽見的踢床板的聲音。
“別在那發呆了,出去幫我盯會,這年把你過得不知道該幹什麼了?”船長衝我吼著。
船長中等身材,雖然年過60,但是兩眼仍然炯炯有神。渾身上下透著股莫名的精神勁。這老爺子總是拿自己和三國時期的黃忠做比。不過這次偷懶被他抓到不是頭一回了,我是老船員了,而且工作業績始終不錯,這種間接性的偷懶,他也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的。其實船長人不錯的,表麵看起來凶巴巴的,實際很體貼我們下麵幹活的。船長嘛,畢竟要拿出個派頭來啊。
“遵命!我的船長大人!”我翻身下床並懶洋洋的答複了一句。
“你這臭小子,就知道給我放挺!幹活去!”
我邁著懶散的步伐走出了休息室。來到了甲板上,細心的指點著新船員工作。這些新來的小夥子都很激動和好奇,怎麼說也是老海員了,對航行已經基本沒什麼新奇感了。沒多一會基本就做完了工作。太陽要落山了,新船員在看著海上的日落。老船員們都回休息室休息了。我在甲板上看看沒什麼事了就跑到了廚房找點東西吃,不知道為什麼過完年後特別能吃。
“老吳,今天晚上吃什麼?我都要餓死了!”老吳是我們這艘船的廚師,和他熟悉的很,回想起剛來的時候,他可沒少給我開小灶。那時候隻記得他很能說,而且臉色比船長好看多了。不過現在看起來他們人都真的很不錯呢。
“你小子,多長時間沒看見你了,家裏都挺好吧?啥時候結婚啊?”
“都挺好。結婚急什麼?還沒個女朋友呢!結婚?等吧!”一邊說我一邊找著能打牙的東西。
“別翻了!叫大夥準備吃飯吧!都整完了。”
我一聽要吃飯了,趕忙出去通知大夥。因為我想大夥也是餓了,尤其是新來的船員們。
晚飯還是不錯的,比較合我的胃口,畢竟在船上吃了3年的夥食了。新船員倒是有些挑剔,船長和船副不知在談論的什麼。我對那些和我無關的事情不是很在意。但是今天看船副的臉色不是很好,始終是眉頭緊鎖。管他呢,我吃我的飯。
我吃飽了飯,整準備回休息室呢,船長叫我和另外兩個同事去把值班的夥計們替下來,讓他們來吃飯。
我吃飽飯後很有精神,做什麼都行。於是和兩個同事有說有笑的去了操作室把值班的夥計替了下來。
在控製室裏我們三個人依然又說有笑。這兩個家夥和我年齡相仿,話題聊的就是女人。這兩個家夥一個小黑,一個天碩。小黑長得是五大三粗的,又黑又壯他比我早出海兩年,雖然是有婦之夫了,但是還是和我們兩個小夥子聊得很起勁。天碩平日裏斯斯文文的,腦子裏竟是些亂七八糟的東西。我還調侃他說你大學本科就念這些東西啦?
船已經設定了航向,沒什麼特殊情況不需要人去操控的,所以我們很有限的在控製室的大玻璃前坐著閑侃。聊著聊著我站了起來,走到大玻璃旁邊,看著一望無際的大海,又有些想家了。
“黑哥,這次回家嫂子挺想你吧?你多好,回家還有人等你,我就不一樣嘍!”
“你這小子,你那小辣妹不是挺好的嗎?不是你回家看見她和別的男人了吧?”
“她敢!海天,你也抓點緊。老大不小了,別打光棍了,聽說到2010年中國將出現10多萬的光棍呢!抓緊啊!找一到一個先穩住。”
“海天!你是不是隻會尿尿啊?”小黑也開始調侃我。
聽到他們在我說話,我回頭看著他倆,小黑自己嘿嘿的樂個沒完。天碩也因為剛才的話樂了半天。
“再說吧,我可是正經人,誰像你們啊?吃著碗裏的看著鍋裏的!”
“這個理由我們信了,你再編一個!”
天碩又開始調侃我了,小黑還在那笑呢,都快笑哭了。
我正準備還擊的時候,船副吃完飯回來了。我們馬上收了放鬆的精神,起身對船副下意識的點了點頭。船副看了看我們,沒說什麼。我們都老老實實的坐了下來。忽然,小黑又想起來剛才那個想法了,噗嗤又樂了。
我狠叨叨的瞪了他一眼。
“你笑什麼呢?剛才我沒進門的時候就聽到你哈哈的樂了,什麼事這麼好笑啊?說說我也聽聽?”船副一邊看著地圖,一邊詢問著小黑。
“沒什麼,剛才說海天打光棍來著。”
船副沒再說話,坐在那掐了掐鼻梁骨。仍然眉頭緊鎖。船副這個人平時不愛說話,不過他是個很認真負責的人,而且是碩士生畢業呢,挺厲害個角色,就是有些小心眼。
值班的夥計都回來了,我們三個也就可以回去休息了。晚上和他們打了會撲克,就準備進被窩了。幾名新海員仍然不願意休息,又跑到甲板看夜景了。和我在一個寢室的是天碩和兩名新海員,還沒認識他們呢。
十幾天的航程過去了,每天都差不多的生活,新海員還是那麼的興奮。我們則閑散的過著每天的生活。畢竟很多年了,再興奮緊張也不會像他們那樣了。終於到達了洛杉磯港,一路上都很幸運,我們在當地休整了幾天,踏上了返航的路途。
踏上了回家的路途我們都很愉快,因為每次出航都是感覺去的時候慢,返航的時候快很多,而且返航的時候貨物不是很多。在船上的生活就是這樣平淡,可能是出航的次數多了吧?誰知道呢?
在行駛在接近日本海的一個晚上,大家都準備睡覺了。突然聽到了船副在廣播裏說:“各位船員請注意,馬上穿好救生衣,到甲板上集合。我再重複一遍……”
聽到這個通知,我和天碩第一時間找到了自己的救生衣並準備往外跑,可是另兩名船員還在慢吞吞的找著救生衣。天碩推了推他倆,
“你倆快點,都這麼通知你們了怎麼還慢吞吞的?!”
這時他倆才恍然大悟,拎著救生衣和我們往外跑。
我和天碩沒有去甲板上,而是來到了控製室。推門看見小黑、船長和船副。船副在激烈的對船長說著話。幾名操作員都在緊盯著操作台。還有幾名比較年長的船員也相繼趕到了操作室。
“船長,為了趕航程也不能走這裏啊?!你知道這是哪嗎?”
船副在跟船長說著,與其說不如說是船副對船長喊。
“報告船長,羅盤和雷達依然沒有響應。”
一名操作員說完話馬上又開始了自己的工作。
“我也是第一次遇到這樣的情況,趕快檢查設備,是不是什麼地方出毛病了。先把船停下來,不要再走了。等修好了再走!見鬼了!”
船長沉著的下達了命令。
“報告船長,製動係統失靈,無法停止航行!”
操作員很快的報告了情況。
船副有些緊張,用話筒通知了甲板上的船員準備救生船。
船長沉著的長籲一聲。
“看看其他通信設備能不能和哪個港口聯係上?你們也去準備救生船吧!”
船長一邊對操作員說著,一邊回頭對我們說。
在我們離開操作室的時候小黑和我說了情況,他來替班,但是突然發現羅盤開始亂轉,雷達失去了顯示。馬上通知了船長,接下來船副就用話筒通知了大家。
他剛說完話船體一震,感覺像是撞到了什麼東西。緊接著走廊的燈開始頻閃,當我打開門時候,船身以很快的速度開始傾斜。就像栽進了大洞一樣。
“不好,我們快回去,這裏出不去了!”
我們跌跌撞撞的開始往回跑,但是船身開始進水,緊接著就感覺到了船身在翻滾。我拚命的抓住了一根把手,不至於隨船身一起翻滾。可後來船就不知道朝哪個方向旋轉了,我也被撞暈了。最後記得的一件事情是看見天碩從我的頭上落了下來。然後就是一片黑暗……
在一陣冰冷的海水把我打醒,我確定我還活著,天啊!我居然還活著,勉強睜開了朦朧的雙眼,這是我全身僅存的一點力氣。每個人在昏迷之後都會使用全身的力氣睜開自己的雙眼,看看身邊的一切。我也不例外,但是令我意外的我已經被大海衝到了海岸上,天色仍然一樣漆黑。能看到的一片漆黑,能聽見的海水拍打海岸的聲音,模糊的視線讓我看到了身邊的天碩。在用過了僅存的一點力氣後,我又陷入了昏迷……
不知道過了多久,我被人搖醒了。這時隻覺得渾身酸痛,隱約聽見船長那低沉的聲音。
“海天,醒醒!醒醒!……”
我哼了一聲,就是告訴他我還活著,這時又聽見了醫師的聲音。
“他還活著,拿些水來。我們把他抬到樹蔭下去,讓他緩緩,真是太慘了!這小子命挺大了……”
是啊,我的命挺大了,還不知道自己的傷勢如何呢。不過現在好像精神了許多。朦朧的雙眼能看見前麵抬我的人,我確定這個寬厚的身體是小黑。心想:這小子比我還走運呢。
突然我想起了在我旁邊的天碩,趕忙打起精神問了問。小黑邊走邊說:“天碩沒事的,隻是胳膊脫臼了,加上喝了不少海水,現在正休息呢!”
聽他這麼一說,我知道又多了一個幸存者,太好了。
大約過了小半天的時間,我現在好了很多,感覺恢複得很快,不像那時候那麼沒精神了。而且可以說話了,但是渾身還是使不出力來。
這時我知道存活下來的人有船長、船副、小黑、醫師、天碩、一名操作員和我。想想海難真是慘啊,出海的時候20多人,現在就隻剩我們幾個了。
“船長!這是什麼鬼地方啊?真是晦氣!怎麼突然會遇到這樣的事呢?”小黑在大聲的向船長詢問著情況。
“我也不知道,船副和浩子去勘察地形了,一會回來就知道了。現在我們的船也不能航行了,暫且就在這島上吧!出海嘛。遇到突然情況能存活下來就很不錯了。不過這次真的很讓人意外啊!”
“那我們就一直在這個鬼地方呆下去?在這呆一輩子?我寧可遊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