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曾想到,先皇的兒子新皇爺破天荒地垂臨了她的寒宮(寒宮是她自名的,她認為寒宮較之冷宮更冷落寂寞),並宣稱即刻召她入宮。入宮隻是一種說法,她本已在宮中,還要入什麼宮?南宮苑距皇上的養心殿不過咫尺之遙,中間隔了一堵牆,拆了牆加一道門就近在咫尺。皇上甚至都無須乘龍輦擺鑾駕要人抬著走路,二十幾歲的大男人,隻消一抬腿的功夫。況且她的南宮苑當初是由太後娘娘著內務司撥款親自查勘興建的,不能說氣勢恢宏,起碼也算是富麗堂皇了,這比她娘家的深宅大院和她的小姐閨房不知要闊氣多少倍?猛古丁地讓她移居別室她還真有些不習慣呢!
皇上之所以沒有挖牆打洞,他覺得那樣太齷齪太丟麵子。一國之君豈能行苟且之事,既便是娶後媽也要堂堂正正、名正言順。當然,如要重新選址,大興土木,不是缺錢少物,而是時間太倉促,再說他也等不及呀。宣宗帝當即立斷,廢了兩位位置靠前的皇妃(皇家舊製,皇妃不廢是不能出宮的),滕出來的兩座宮室,鑿壁開牆,合作成一處,取名“花月苑”。
皇家那些事,無非是豆腐三碗,三碗豆腐。偌大一座皇宮,人也不少,不過盡是些女流之輩,有幾位雄性宮男,還被搞成不倫不類的奇形怪物。這樣一夥子人湊起來的環境,有什麼樂趣可談?即便有樂,也是圍著皇上一個人,後皇上之樂而樂,先皇上之憂而憂。皇上高興了,大家高興,若是龍顏大怒,全宮中沒一個敢放一聲屁的。
花月苑落成之後,明王宮舉行了一次盛大的慶典,來賓自然還是宮中的原班人馬,文武大臣一個也沒有受到邀請,老百姓更不可能進宮與皇上同樂。不過,倒是請了一家著名的評劇戲班,唱了一出大戲:“花為媒”。
花妃花仙子自打那日得見新皇之後,再也無了消息。之後,因為她姐妹倆王朝中間發生的一場戰爭,她自然一些不知。不是她有意怠慢皇上,也非是她不懂皇家禮數,那****見皇上在她麵前傻乎乎而又色迷迷的樣子,不覺心裏發笑。皇上也是人,男人看見了美麗動人的女人就像是饑餓的狼見了肥而又嫩的小羊,饞誕欲滴、醜態畢露。憑直覺對於這種男人不可謅媚附合、曲意承歡,讓他輕易遂了心就失去意義了。因而她既沒有下拜,也沒有磕頭,隨便一個尋常一個禮節就支應過去,也算是投石問路吧,看看皇上有何舉動。皇上沒有發怒,這就意味著有戲唱了。
當然,孫望春心中已經不由自主的允了。小皇上比起他的老子首先在年齡上占了優勢,模樣不模樣先不去說。她沒見過先皇,隻知他已是快五十歲的老者了。五十歲的丈夫能做成什麼事?他能和她白頭偕老嗎?洞房還沒入呢,就一命歸西,皇家說是晏駕,其實是一回事,死了就是死了,說的再好聽也沒用。初見新王,她沒有往心裏去,也許是路過,也許是別的什麼原因,難得皇上大駕光臨,忙中偷閑,覷得她一個寡居女人一眼,這樣她就很知足了。不過,女人有第六感,憑眼色和神態看,她已經揣摸到,這個小皇爺對她好像已經那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