門開了,霍九銘走了進來,初晨的陽光隨在他周身,他望向屋內的女孩,目光中有些茫然,像初次墮入紅塵中的天神一般,看到自己預料之外的事情,茫然,驚慌,又憤怒!
“出去!”霍九銘走到杜蘅跟前,冷冷的吐出兩個字,這兩個字中夾雜著戰場上肅殺的氣勢,讓人不戰而屈。
但他卻不是跟杜蘅說。
“出去!”霍九銘又重複了一遍,氣勢絲毫不減,依然看著杜蘅說,但卻不是對她說。
“湘兒,你快出去。”杜蘅大口的喘著氣,對一旁的湘兒艱難的說道。
兩個女孩感到空氣中的氣流突然織成了一個網,把自己緊緊的縛在裏麵,快要窒息。
“蘅姐!”湘兒擔憂的看著杜蘅。
“別廢話,快出去!”杜蘅在心裏不停的咒罵著霍九銘,大爺的,上過戰場了不起啊,殺過人了不起啊,有氣勢了不起啊,有本事你在皇上麵前放啊,量你也不敢。
其實霍九銘還真的不敢放,夏國現在的皇帝都六七十歲了,萬一要是被自己的氣勢壓死了,自己豈不是算是弑君,是要誅九族的,而且皇上又沒招惹他,幹嘛閑著沒事找事呢,他又不傻!
“咳,咳,咳……”杜蘅捂著胸口,不停的咳著。
霍九銘看著她咳得臉色通紅,雖然本來就挺紅的,而且一邊臉腫的很高,像是一個餓極了的乞丐嘴裏塞了多到不能再多的食物之後的樣子。杜蘅在霍九銘收回氣勢的同時,冷汗從身體的各個毛孔裏散出,全身的衣衫都被汗水浸透,腫著的臉上的藥水還未完全吸收就隨著汗水快速的滴落下來,本來就腫的很厲害的一邊臉又變的更厲害了。
霍九銘坐到她身邊,伸出手幫她拍著背,骨節分明的手掌放在滿是汗水的衣服上一下一下的拍著,力道不輕不重。
杜蘅覺得沒那麼難受過之後,感受到背後的溫暖,突然向旁邊的地方移了移。霍九銘的手突然拍了空,臉上有些愕然,悻悻的收回了手。
兩人相鄰而坐,彼此之間沉默著,霍九銘一直看著她,心中不停的懊悔著。
霍九銘二十歲,從來沒有為自己的事情後悔過,他所做的每一件事都是出於本心。調侃肖堯也好,辱罵大臣也好,諷刺公主也好,甚至是在朝堂上公然質疑皇上,他覺得自己想這樣做,就會這樣做,沒有什麼理由。他第一次見到杜蘅的時候,就覺得自己好像挺喜歡她的,然後他就覺得自己應該對她好,應該保護她,不能讓她受傷,他剛才之所以散發出氣勢,一部分是出於不自覺,一部分是因為看到杜蘅受傷,很生氣,生氣了就要釋放出來,並沒有什麼不對啊!
此刻,霍將軍終於開始明白什麼叫後悔了,看到杜蘅被自己的氣勢壓製的快要窒息,他突然的沒有理由讓她很不舒服,心想自己不是喜歡她,要保護她嗎?就不應該讓她受傷,哪怕自己很生氣很生氣,所以,他真的很後悔。
“將軍找阿蘅有事嗎?”杜蘅並不看他,繼續說道:“請將軍饒恕阿蘅不敬之罪,實在是因行動不便,不能向將軍行禮。”
“我……傷勢怎麼樣?”霍九銘看著女孩淡然的臉,心中各種情緒交織在一起,觸不到開始也看不到盡頭,心中似乎有好多話想說,但又不知該從何處開始。最後,他隻能無聲的歎了一口氣,從最近的時刻開始問起,這也是目前最重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