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決是一根針,一根埋在伽藍城的針。
他和慕容很像,給人一種若即若離的感覺,讓人猜不透他是敵人還是盟友。而且他們兩個人理想出奇的像,一個像改變伽藍城的現狀,一個想讓中洲不至於毀滅,都是心係天下的人,他們從來不輕易表露自己的真心,不知道怎麼對心愛的女人表達自己的愛,但是為了理想又能犧牲一切——或者說,常人在乎的東西,比如生命、親情、愛情,他們都不會在乎。
明決出手了,我想,如果我不喊出那一聲,明決還是會出手的。
伽藍城的人使用術法,幾乎沒有人使用兵器。但是現在,明決手上出現了一把匕首,匕首架在我外婆的脖子上。
那把匕首通體晶瑩,像冰雕的一樣。
突來的變故讓伽藍城諸人停止了對我跟林莫棠的攻擊,我們兩個也暫時緩過氣兒來。我不顧身上的疼痛,衝到我娘身邊。還好,我娘隻是被震暈了,沒受什麼傷。
“明決?”外婆的聲音透露著一股震驚,“為什麼?”
“啊?”明決的表情依然人畜無害,“為什麼?很難說……陛下,您應該看出來了,我在幫他們,您的外孫們。”
外婆厲聲道:“明決,你竟敢背叛伽藍城?!”
明決依然一臉無所謂的說:“沒有什麼背叛不背叛的。我們伽藍人先祖製定了那麼多條條框框,好像有一條說的就是‘不能欺君犯上’,但是,千百年來有很多人不遵守這些規定,所以小小的伽藍城政局變幻風起雲湧的。如果大家都遵守規定,三十年前的政變就不會發生,兩位公主也就不用流落人間了。呐,陛下,我有幾件事情想請教您一下,這些年來我一直沒敢問,今天終於有機會了。”
“好,”外婆用難以掩飾的殺戮語氣問道,“你想問什麼?趁你現在還有時間?”
明決微笑著問道:“如果三十年前,玲瓏和瓔珞兩位公主沒有逃亡中洲,她們的結果會怎樣?”
外婆冰冷的回答了一個字:“死。”
“你看,您也知道,她們不跑隻有死。您的思維我了解,無非就是一個衛道士的思維,就算死也要死在伽藍城。所以我有點兒受不了伽藍城,讓人快活不起來,像一潭死水,偏偏還有人攪的這潭死水犯渾。”
說到這裏,明決掃了一眼伽藍人,嘴角掛著嘲諷的笑容,他用手指指著他們問道:“那我再問你們,你們這麼活著有什麼意義?你們和一棵樹一朵花一隻死老鼠有什麼區別?你們自以為高貴,卻幹著這個天下傻瓜都不願意過的生活……從剛才你們就很困惑吧?為什麼忽然間感覺不到身邊人的思維了,對不對?因為啊,我把束縛著伽藍人的那條線切斷了,從今天開始,伽藍城迎來一個新紀元,我們不再是被綁在一起的稻草,每個人都是一個個體,每個人都不用害怕自己的思想被別人看到。你們想怎麼活就怎麼活。”
“明決!”外婆忽然大聲說道,“你斬斷了那條線?!”
“沒錯,就用我現在威脅你的這把刀子……我還真是搞不懂你們,不知道你們是太守規矩還是太不守規矩。以前我一直以為隻有特殊的人才能隱藏自己的真實想法,可是經過這麼多年的觀察,原來每個人都能或多或少隱藏一些。隻不過沒人說,所以大家內心以為自己是特殊的那個人,不想說也不敢說。”
外婆突然問道:“說了這麼多,你到底想要做什麼?”
“很簡單,”明決微笑著,指著我們說,“讓他們兩個見證這一刻,讓中州人知道,從今天起,伽藍人不再神秘,伽藍人將會融入到中州人之中,過自己想要的平凡生活。”
“妄想!隻要我還活著,別想有一個伽藍人逃離這裏!”
“你看,您也用了逃這個字,證明您內心也認為這裏是一座牢籠對吧?陛下,我一直很佩服您,您有最過人的才智,任何人的壞心思都逃不過您的眼睛……所以您應該了解的,現在在您麵前的隻有兩個選擇:一,您不聽我的意見,我殺了您。這些伽藍人啊,將會有一半人支持我,畢竟您死了我就是最高統領。到時候伽藍城會爆發一場戰爭,不管這場戰爭誰勝利,我的目的都已經達到了。二,您聽了我的意見,放這兩個人走,您最起碼還有二十年的時間繼續鞏固您的統治,但是,經曆過今天的伽藍人不知道還願不願意聽從您的統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