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褪殘紅青杏小。燕子飛時,綠水人家繞。枝上柳綿吹又少,天涯何處無芳草?
牆裏秋千牆外道。牆外行人,牆裏佳人笑。笑漸不聞聲漸悄,多情卻被無情惱。
一陣輕柔的聲音飄出來,她們吟唱的是北宋的大文學家蘇軾的《蝶戀花》,這時候唱出來卻頗為應景,連牆外貯立良久的人聽得不覺癡了,以為唱的正是自己此時的心事。
“姐姐,你說那蘇東坡寫的詞,是不是正寫我們現在呢?”
“他隻是寫他當時,他自己的當時卻可能是此後千萬年後的此時呢。”
“姐姐,你說的是也代我們寫了?”
“正是。”
“那麼,將這折花扔出去,會不會砸到牆外的呆鵝?”
“鵝?”
“如果那邊的人,一直在偷看我們,而不來打招呼,算不算是呆,是鵝?”
“你哪隻鬼眼見著了?”
“姐姐,我不學你正眼不抬,隻心裏瞎猜。”
“小蹄子了,瞎說有無的。”
“上次表哥來,表哥說你不理他,可你卻說他的眼睛就像長在你身上了,不移動的。你既然不理他,怎麼知道他偷眼你了。這不是你有心,隻是無理。”
“死蹄子,你逞什麼能,小心拉出去配小子。”
“姐姐,配的也是姐姐的先才有道理。”
牆外的少年正癡癡聽著,以為那“姐姐”一定要跑去撕那“小蹄子”的嘴,隻聽到幽幽一聲歎。
“姐姐,你怎麼又唉聲歎氣了。是了,我不該提什麼‘配’的,又勾起你心事了。”
“提它做甚。”
“別提別提,我們尋開心的。姐姐前天教我做謎語,我此時正尋思一道。你看看好不好。”
“怎有心情弄這個了。”
“你就幫幫我嘛,當作解個悶。說是‘那日二人又相會’,猜一個‘替’字。姐姐,你說可好。”
半晌無語,才聽了又一聲歎息。
“好是好,可又是不好,你怎麼做出這種不祥之謎來。”
“姐姐,怎麼不祥了?”聲音甚是惶恐。
“好是說謎本身使得。可是謎麵說的是到那個時候,他們二個人又相會了。謎底卻是一個‘替’字,這就是不祥啊。誰是誰的替啊?是不是有第三個人插入來?”
“姐姐,我全沒有那個意思。隻是你心太亂了。重來重來,我再想一個。”言辭急切,好半天卻沒有下文,想是其實她也隻有一條謎,急切間又如何能弄出多一個來,牆外那少年心中也是惶惶,原來牆裏的佳人已芳心有屬,隻是心裏喜歡的那個人,可能又喜歡上另一個人了。
少年正自怨自歎,正在不知如何之際,又聽到牆內傳來:
“姐姐,那隻呆鵝還呆在哪裏?”
“原來你說的是他。”
少年尋思原來自己一切都被看在眼裏,不禁麵上微微一紅,還好彼此相隔甚遠,否則又要被察破了,正不知是走是留,忽然轉念一想,急中生智,反而大踏步向她們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