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葉一大叫一聲,猛地坐起身來,胸間起伏不定,大口地喘著粗氣,忽覺被人狠狠地推了一把。
“醒醒!醒醒!幹什麼呢這麼賣力都喘成這樣了!”
葉一定定神,眼前漸漸出現安雲顥雪碧眼棕發的樣子。葉一揉揉眼睛,清醒了些,又是那個夢。
“還是那個夢。”
“這回看到你娘長得什麼樣子了麼?”
葉一搖搖頭。
“看到那張臉長什麼樣子了?”
葉一有搖搖頭,她不想再繼續這個話題。
安州的初春來的特別晚,看著這幾日小晴了,今天她便約了安雲顥雪到舟歐城逛逛的,據說舟歐的衡八達酒肆來了個新師傅,做的紅燒牛尾,名聲都傳進了燕城,今日一定要一飽口福。葉一邊想邊咽咽口水。
安雲顥雪看著葉一的饞樣,恨鐵不成鋼的狠狠推她道:“你也別總是想著吃,我家又弄到了幾張上好的皮草,給你瞧瞧!看看有沒有喜歡的!”
安雲家族是中陸和西北最有名的易貨商,在舟歐最繁華的街市上有最豪華的店鋪。他們把中陸上好的茶葉、瓷器運到西北,換來上好的皮草和駿馬。當然還有很多好東西,比如波斯的琉璃和紅寶石,大月氏削鐵如泥的精鋼刀,西域的密藥,中陸細如發韌如藤的冰絲。這生意利潤豐厚,卻也風險重重,安雲一族最祈禱的便是中陸和西北不要再起戰事。以前中陸臨近的都是些小的遊牧部落,雖然牧民會偶爾打劫中陸的村落,卻都成不了氣候,直到三十年前一個叫紇幹宏的男人把這些小部落聯合在一起,組成了大冶部,和中陸打了一場紮紮實實的大仗。那時候,還是嬴呂王朝,繁華的舟歐被洗劫一空,紇幹宏屠了城,隻有事先退入到燕城的人保了腦袋。戰事退去,桀夏王朝順勢而建,收回舟歐。被屠殺了親人的人又殺回舟歐城,操持老本行,生活繼續過,舟歐繁華依舊,卻在本是複雜的基礎上又加了些複雜。
葉一推開安雲顥雪,起床換了身小打扮,鹿茸的束腰半衫,一雙小馬靴,金色的腰帶,頭發梳成一個把子用雕著騰蛇的金環扣起來,高高的梳在後腦,乍一看像個精神的少年。“我才不要你家的皮草,上次你給我那個,我就披了一下,在爹爹的軍營裏晃了晃,結果營裏的狼犬都開始狂吠,那東西現在還壓在我的箱子底,動都沒再動過!”
安雲顥雪瞪大了眼睛,對葉一暴斂天物的行為表示強烈的抗議:“那你趕緊還給我,這是上好的狐皮,純白的狐皮稀罕,純黑的狐皮更難尋,樣式也是中陸貴婦最喜歡的,你竟然壓在箱子裏。”安雲顥雪狠狠地搖搖頭繼續道,“全軍營的狼犬都在叫,證明效果好呀,你想這狼犬都注意到了,那在人堆裏不更顯眼麼!”
葉一白了一眼安雲顥雪,對這個說法表示嚴重懷疑,“走吧,我昨日和爹爹打過招呼了,我們直接趕到舟歐吃奶茶去!”
“你爹爹這麼容易就答應你去舟歐?”
“就是答應得不爽利才要趕緊走!”
屋外,陽光明媚,照在安雲顥雪身上,她烏棕色的頭發、碧藍的眼睛,雪白的肌膚,都照在一片金色的光暈中,美得不真實。她調皮的用皮鞭抽打葉一的赤血越影,自己也雙腿一夾,二人嬉笑著出了城。
今年冬季特別長,下的都是紮紮實實的及膝大雪,這日的陽光,來的久違。葉一有太久沒有出燕城了,心情大好,不由策馬疾奔。
忽然葉一指著不遠處道:“顥雪,你看!”
安雲顥雪順著葉一所指的方向望去,隻見不遠處有一隻銀色的狼犬,那狼犬通體雪白,竟勝過千年積雪的晶瑩。
葉一臉上露出一抹狡黠的笑,她暗暗摸上身後的套索,謹慎的拉緊馬韁慢慢靠近。
狼犬突然警惕的轉過頭,盯向葉一,忽然他調轉身形,飛快的向舟歐的方向奔去。
“正好,我們順路!”葉一壓抑了一個冬天的熱情在這一刻徹底迸發了出來,越影的屁股上挨了一鞭,微風凜凜的狂嘶一聲,馬血沸騰起來,一蹬腿便竄了出去。安雲顥雪看著葉一隻顧著獵奇,一人一馬歡騰的飛速遠去,隻恨當初不該幫她挑了這麼一匹寶馬,寶馬如風,追日越影,自己隻有策馬急追的份。
葉一一路追到舟歐城外,狼犬一側身轉而繞城而奔,葉一猶豫了片刻又給越影加了一鞭,也偏過城門。安雲顥雪見狀忙急急喊道:“葉一,別追了,繞過舟歐城沒有守軍太危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