顏浩聽懂了玲玲的意思,她相信自己與顏浩,乃是宿命的因緣,而清風道長說過,他們的因緣將在十世之後化為一縷塵煙,若想生生世世相見,或可將每段情緣都化作沒有終點的旅途,讓下一世再續前緣。世間男女,誰沒有經曆過愛情,誰沒有在愛情之中輾轉反側苦樂煎熬,世人多讚頌愛情的偉大,愛情的幸福,愛情的纏綿與浪漫,然而世上哪一位詩人詞人能將這愛情之苦用文字用語言來描述?即使描述出來,也如此蒼白,僅僅達到內心的淺層。
劉先生看見了顏浩的痛苦,看見他英俊的臉上顯現出那種懷疑,難舍,相思等等一切與愛情之苦有關的情緒,如斯的苦劉先生也曾經嚐過,他自然明白任何的勸慰都無法將深陷感情漩渦之中的癡情者搭救上來,唯一消減苦痛的方法隻有時間。時間這劑良藥的配方隻有等待。等到物是人非,等到海枯石爛,等到天荒地老,等到滄海桑田,等到人變成天上的一顆繁星,等到愛情變成歌劇舞台上芸芸眾生傳唱的經典。
此時高律師已悄然離開了辦公室,一位精明的助手必需要懂得察言觀色,至於能力,最好不要超過老板,世上很少遇到劉禪這樣的明主,也很少遇到諸葛亮這樣大公無私之臣。
“劉先生,我想再見見玲玲。”顏浩整整沉默思考了半個多小時,他反複回味著玲玲的話,毋論清風道長所言是否編撰,但以他們兩個人的出身,即使生活在一起,或許也不會幸福。何況如果道長所說的是真,他也不想重新變成一顆卵石,靜靜的仰望著前來取水的白鶴,依稀辨認出它是她,卻痛苦的不能移動自己的身體,痛苦的不能用語言告知自己等得有多苦,更為痛苦的是,她已然忘卻那十世的愛情。
“可以,但你必須答應我一個條件。”
“什麼條件?”
“到我公司來,挑一個職位。”
顏浩以為自己聽錯了,他問道:“來上班,到這裏?”
“對,任何職位都可以。”
“不,我隻想見玲玲。”
“這是唯一的條件,你可以考慮考慮。”
“為什麼?”
“因為你是我的兒子。”劉先生如此輕易的把他們之間血濃於水的感情說出來,這樣的效果反而更好,沒有那種親人相見流露出的俗套的淚水,以及難以平複的激動,順其自然的由另一句話引出。
顏浩聽見他的話,果然內心沒有像電視劇中父親向從未謀麵的兒子訴說身世那樣矯揉造作,沒有淚水,沒有歉疚的話語,自然而然,好像父親故意把兒子遺棄,直到長成再複收回自己身邊。
“你認錯人了。”顏浩回答道。如果不是因為要見玲玲,他定然轉身就走。
“你叫劉浩。”劉先生帶著淩然不可抗拒的語氣說道。他果然有這種權力,因為他可以選擇自己的孩子,而自己的孩子不可以選擇自己。很多人往往把孩子當作自己生命的延續,夢想的寄托者,成為自己的一部分,按照自己既定的計劃去塑造孩子,然而這必適得其反。每個人有每個人的自由,有自我的選擇權力,生不生孩子的確是父母的權力,但孩子如何成長,如何選擇自己的路,則應該尊重他們。
“劉先生,我不會接受你的條件。”
“那麼你永遠見不到玲玲。”
“我想問你,玲玲是我的妹妹嗎?”
“如果是你的妹妹,你想我還會提出這樣的條件嗎?”
顏浩很想問他,當年為什麼把自己送進孤兒院,以他的身份地位還有財力,絕不會因為沒有能力撫養而作出這樣的事情,理由或許隻有一個,顏浩能夠猜到。
“我會見到玲玲。”顏浩的語氣有著充分的把握,這一點劉先生也覺得和自己非常相似。
“她出國了,除非你在我的公司賺到足夠的錢,否則你即使知道她在哪個國家,你也無法去找她。”
“你以為除了這裏,沒有地方可以賺到錢嗎?”
劉先生故意刺激他:“有,地方很多,比如你的店。但很遺憾,昨天我買下了那家店,以後你在哪兒租店,我都會用雙倍的租金把他租下來。除了烤肉,你還能做什麼?沒有學曆,沒有經驗,沒有人人脈,用一無是處來形容你過分嗎?”
顏浩卻表現出了與他年齡不相符的冷靜,他望著劉先生,眼神中流露出顯而易見的失望。
“你現在不用回答我,等你回去想清楚再來,這裏你隨時可以來。”
“不用了。”
“難道你不想見到玲玲?”
“我會有的辦法,請您不用費心。”說完,顏浩頭也不回的走了出去。
高律師在接待室等著,看見顏浩出來,畢恭畢敬的稱呼道:“劉公子,談的怎麼樣?”
“我姓顏。”
“是,是。”高律師跟在身後,將他送進了電梯。
金秘書見高律師稱呼他為“劉公子”,又見他如此謙恭,大約猜到了一些,於是問道:“高律師,他是劉先生的兒子嗎?”
“對,從今往後這件事不算秘密。以後他會到公司來,具體的職務……”高律師心照不宣的向金秘書眨眨眼睛。金秘書自然明白他的意思,董事長的兒子,什麼職務還用問嗎?
顏浩到了樓下,上百名記者和警察將他團團圍住。全國都在現場直播這次的撒錢事件,令記者們感到失望的是,警察以擾亂社會治安罪將顏浩送上的警車。記者們很快被度衡企業公關部的部長請進度衡大廈的會議室,這裏董事長劉先生將召開一個記者招待會。
劉先生走進會議室之前,公關部長向媒體朋友介紹了這次撒錢事件的“真相”。
“大家都是老朋友了,客氣話我也不多說了,今天請大家來是為了今天上午的撒錢事件。這件事是我們度衡集團安排的一次大型公益活動,可能神通廣大的諸位已經從各種渠道打聽到,撒錢的金額共計十億,開創了曆史之最……”很多記者在他說話時便迫不及待的提問,手都舉酸了,部長笑著對大家說道:“至於公司為什麼要搞這麼大的公益活動,由集團董事長劉先生來告訴大家。下麵有請劉先生……”他帶頭鼓掌,下麵有些分到錢的記者們也用力的鼓起掌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