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晚上七點是探視時間,鈴鈴和露露抽空買東西、吃飯,留下阿鬆照顧顏浩。露露開始不肯走,鈴鈴死活把她拉去,“你看看你,再不吃飯皮都貼著骨頭了,顏浩和我說過,說她喜歡豐滿的女人。”
露露摸摸自己的小臉,“真的?”
“當然,不信你一會兒問他。”
“吃飯,吃飯,我要吃一鍋飯。”
兩個人在走廊上走的好好的,露露忽然又發起神經病跑起來,鈴鈴問她,“又幹什麼?”
“熬粥,趕回去熬愛心粥。”
鈴鈴見她傻乎乎的模樣忽然想起一句至理名言,“戀愛中的女人智商為零。”
病房裏,阿鬆閑著沒事躺在床上東張西望,正巧孫叔拎著一大包營養品進來。
“孫叔。”阿鬆向孫叔打招呼。
“噓”,孫叔看見顏浩在睡覺,把食指放在唇邊示意不要打擾他。孫叔查看了顏浩的傷情,他的外表隻有一些清淤,孫叔不放心拿起桌上的X光片看了看,沒說話走到阿鬆的床邊。“你怎麼樣?”
“我沒事,皮外傷。”
孫叔摸摸他的腦袋,關切的說道:“裹的像粽子還說沒事兒?”
“真沒事,顏浩的傷挺重。”
“恩”,孫叔點點頭,“說說怎麼回事。”
阿鬆把事情的前因後果大概講了一遍,孫叔有時會職業的問幾句,和下午的警官問話方式基本相似,不過孫叔除了了解昨晚的事情之外,又詢問阿鬆兩個女孩的身份背景。
“她們之前是做什麼的?”
阿鬆搖搖頭,“她們沒說,我也沒問。”
“沒問,沒問就住到人家裏去?萬一是狐狸精怎麼辦?”
阿鬆沒說話,心道:“就是狐狸精我也要住,迷死我才好呢。”
孫叔見他不說話以為埋怨的口氣有些重,他轉而問兩個女孩的名字,想回警局後通過警訊係統進行查詢。
“她們真實的姓名叫什麼?”
阿鬆還是搖搖頭,“我就知道她們叫鈴鈴和露露,姓什麼我沒問。女孩兒的名字哪能隨便問。”
孫叔了解阿鬆糊裏糊塗的個性,他看看阿鬆胖乎乎的臉,想再說他幾句,顏浩醒了。孫叔趕緊過去問他,“浩子,認識我嗎?”
顏浩苦笑道:“孫叔唄,我沒傻。”
“你啊,你讓我說什麼好。萬一傻了怎麼辦?像我……”孫叔欲言又止,接著問他,“喝水嗎?”
“不喝,想尿尿。”
阿鬆想上前扶他去廁所,孫叔很有經驗的從病床下拿出一隻尿壺塞進被子,“尿吧。”
顏浩憋了半天,臉苦著搖搖頭,“孫叔,我尿不出。”
孫叔緊張的問道:“腰痛嗎?”
“痛,挨了一刀能不痛嗎?”
孫叔眉頭緊鎖,心道:“不是腎被人打傷了吧?你等等,”孫叔讓阿鬆拿住尿壺,自己走出病房去詢問醫生顏浩的病情。
過了幾分鍾孫叔舒展開眉頭走進病房,“醫生說你腎沒事兒,你再尿尿看。”
“尿了,孫叔,可能是二十幾年沒被人把尿有些不習慣。”
阿鬆去倒尿壺,孫叔摸摸顏浩的腦袋,“你啊和你爸爸一樣,天大的事也能笑出來。”
“孫叔,我剛夢見我爸了,他拿著一把小錘子在敲石頭,邊敲邊對我說,‘人活得要像石頭,堅強、硬氣,即使粉身碎骨也不妥協。’”
孫叔笑了,他站起身來慈祥的看著充滿朝氣的顏浩,“話像是你爸說的,你爸就是一塊石頭。”孫叔想起了當年和顏浩父親的交往,有些感慨,“浩子,好好養傷,那些打傷你的人孫叔一定將他們繩之於法。”
“孫叔,您趕緊回去吧,嬸嬸和孩子還要人照顧。放心,我沒事。”
孫叔又說了些安慰他和阿鬆的話,方才離開病房。
阿鬆見孫叔走遠,好奇的問顏浩,“孫叔家裏有病人?”
顏浩答應孫叔不把他家裏的情況說出去,所以阿鬆問他就胡亂的搪塞幾句,“嬸嬸身體不太好吧,具體的我也不清楚。對了,我剛剛醒的時候記得露露在啊,人呢?”
阿鬆見顏浩提到露露,心裏酸溜溜,說話也陰陽怪氣,“去熬愛心粥了。”
“哦。”顏浩轉身繼續睡覺。
鈴鈴和露露到的時候顏浩還在睡,阿鬆先吃了一大碗皮蛋瘦肉粥,他飯量大覺得不飽還要添,露露怕顏浩一會兒沒得吃,趕緊把保溫桶收進櫃子,“還吃,看你胖的。”聽見心愛的人說自己胖,阿鬆的食欲頓時沒了,也躺在病床上邊生自己的悶氣,邊下決心,“減肥,我要減肥。”
鈴鈴晚上沒有來,她到美食街上看看。白天美食街是馬路,幾家好心的攤主幫她們把能用的東西收拾了,看見鈴鈴來,他們把東西還給她。鈴鈴看著剩下的一些東西又想起昨天的事情難免觸景傷情,她向好心的攤主們道謝,把剩下的東西裝上三輪車騎回家。她一個人在家越想越傷心,隨手拿起電話撥通了父親的手機。
電話響了很久才有人接,“喂”,嬌滴滴的女聲,鈴鈴聽出是那個討厭的女人,她憤怒的把電話砸在牆上,隻聽見揚聲器裏傳出一男一女的對話。
“誰打來的?”
“你女兒。”
“喂,喂……鈴鈴,你說話,說話,是不是遇到什麼困難?你告訴爸爸,你在哪?爸爸去接你……”摔成兩半的電話終於在對方的呐喊聲中支持不住壽終正寢。
鈴鈴蹲在牆角嗚咽,她想媽媽,“媽媽,媽媽……你在哪?”
病房裏,阿鬆越來越接近崩潰,旁邊自己喜歡的女人正在和顏浩近乎打情罵俏。至於打情罵俏這個詞並不成立,阿鬆純粹是心理作用,顏浩很正常,隻是露露的話稍稍有些肉麻。
露露見顏浩醒了,再沒稱他“浩哥哥”或者“老公”,而是更親切的稱他“浩哥兒”。那個第三聲的卷舌音好像一把斧頭,在阿鬆的心裏砍啊,砍啊,把他的心砍的七零八落。
顏浩也不太適應露露肉麻的稱呼,他每次想讓她正常的說話,但露露馬上把粥勺送到他的嘴邊,“浩哥兒,快吃,涼了。”此時露露和顏浩的距離絕不超過三公分,顏浩的鼻尖幾乎蹭到露露的臉。如此親密的動作讓受了燙傷的阿鬆妒火中燒,內外的兩把火讓阿鬆渾身上下的血管沸騰著幾乎冒出了蒸汽。
阿鬆要走,到陽台上涼快涼快,露露忽然和氣的叫他,“阿鬆,你去哪?”
“她叫我,她叫我,”阿鬆興奮的回過頭見露露楚楚可憐的拿著粥碗看著他,“難道她也要喂我?”阿鬆的心怦怦亂跳,他回到床上對露露說道:“我不去哪兒,哪兒也不去,就是肚子餓。”
露露把碗翻過來給他看,“阿鬆,沒了,你要是沒事兒,把碗洗了好嗎?”
阿鬆失望的幾乎從床上栽下去,不過露露最後撒嬌的“好嗎?”好像有種魔力,阿鬆立刻跳下床跑去洗碗。
“等等,”阿鬆剛離開病房露露又叫他。
阿鬆回過頭兩個人的眼神正巧交彙,阿鬆想起某部愛情電影的情節,他與她身處於浪漫的法國街頭,露露輕輕喊他的名字,他回過頭,深情的望著她,然後兩個人緊緊的擁抱在一起。阿鬆確實抱了,不過不是露露,而是一隻保溫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