汧顏的目光在我們過了一遍，然後如桃花般的手指翹起，指向小減，冷冷地說，“錦潩，你跟我來。”他那一指，解開了潔霜點在小減身上的所有穴位，並掩去了所有的陣法光芒。
小減臉色平靜地走上前，我卻攔在她麵前，向汧顏說，“我們還沒有想到周全的辦法來解開這陣法。您……能讓她平安度過這一關嗎？”
汧顏看向潤瀾，淡淡說，“生死由命！”
潤瀾的手慢慢握成拳，又慢慢放開，他看了看小減，輕歎一聲說，“錦潩，隨他去吧。”
小減沒有回頭看她父親，她扯扯我的衣袖，咬了咬唇說，“姐姐放心，我能挺過這一關的。”
我搖頭，那借命的陣法過於複雜，連潔霜都解不開，汧顏又正處於輕淵死去的悲傷中，不知出手有沒有以小減的命為重。我不想讓小減去。
潔霜走了過來，用了靈力將我拉開了，“封印已經刻不容緩，她的命格用陣法守了這麼久，基本上已經穩定了，隻差幾日而已，應該無大礙的。”
小減剛邁開一步，小淺卻猛地上前扯住她的袖子，“等等，這些陣法究竟是什麼？還有，什麼生死由命？”
汧顏似有怒色，渾身的夢界力，散出一些桃色花瓣，“她或許就要死了。但是，她的命本來就是借來的，現在要還，有什麼大驚小怪？這一關，她挺得過，就會活過來，挺不過，也就隨命！”
小淺有些不能置信地搖頭，手有些發抖，卻緊緊地握起小減的手，“錦潩的命是借來的？向誰借的？要還給誰？若命能借，那麼我的命可以借一半給他嗎？”
我和小減者驚訝地抬轉頭，盯著小淺。但是小淺擋身在小減的麵前，直視汧顏，大有以命換命都願的架勢。
汧顏也麵露訝色，他一揚手，數片桃花瓣在小淺的麵前飛舞，他看著花瓣，然後掐指而算。
我們都有點緊張，唯有潤瀾，臉上之色平和，並不介意結果如何。
汧顏算過之後，終於露出了今天的第一個笑。隻是那笑也不是他之前遊戲人間的笑，而是微微冷嘲的笑，他對小淺說，“你的命福澤深厚，若要借一些給她，就會改動你自己的命格。不用一半，就算隻借一年，保她長命百歲都綽綽有餘。你願意嗎？”
小淺聽了大喜過望，緊緊握著小減的手催汧顏，好像生怕汧顏改口，“我願意！我願意！那我們快去！”
小減看著被小淺握在手中的自己的手，有點怔忡。小淺那張燦爛的笑臉終於轉過來看小減，正喚了一聲“錦潩”要說些什麼，卻看見小減正看著他的手，於是臉又紅了，忙放開了手，說，“對不起，我……我……”
睿河一聲怪叫：“小淺斷袖了！他喜歡男人！”
煜河卻鼓掌：“小淺不跟我們搶凝瑩了！”
小淺臉上爆紅：“哥哥！你們胡說什麼！”
澄基向我看來，眼珠子轉了轉，笑了起來。
汧顏一揮袖，夢界力漲成一個粉紅泡泡，將小淺和小減兩人包圍在泡泡裏。泡泡漸漸變小，飛到他的手中。
那對雙胞胎跳著哇哇怪叫起來，一個說：“果然是妖怪！”一個說：“把小淺還給我們！”被潔霜彈了兩股靈力點翻了。
汧顏看了一眼潔霜，說，“我還是那句話，由我啟印的封印陣法，不需要你。”
潔霜垂眸，非常客氣地向汧顏行禮，語氣卻比汧顏還冷：“長老放心，隻要凝瑩是安全的，我決不插手，但是，若是像上次那樣的事情再發生，置凝瑩於危險之境，我就不知道，我會做什麼！”
汧顏杏目眯起，唇角卻露出一個顛倒眾生的微笑，“你不要小瞧玄域的人，你踏入過一次我的千結夢境，已經被我種了夢緣。在我死前的那一刻，我會恢複被‘忘川之羽’消除的記憶。若我發現真的是你，那麼，我死的時候會拉著你，陪我墜入永恒夢境！”
潔霜微笑，“能在永恒夢境中陪長老，是我的榮幸，可惜，這福氣，我實在沒有。”
兩人目光在空中劈哩叭啦較勁，冰靈將夢界力幻化的桃花瓣凍成冰花瓣。
澄基看得已經有點不耐煩，說，“時間寶貴！”
潤瀾也說，“汧顏長老請先辦好錦潩的事吧。”
汧顏看了我一眼，手輕輕一揮，將自己置入一個彩色泡泡中，然後，泡泡很快縮小，直至不見。他的那一眼，看得我有點心驚肉跳。那是訣別的目光。他的命數……真的所剩無幾麼？為什麼是此時訣別？不是還要和我一起啟印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