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中隻聽陳最瑟瑟發抖。
這井中夜間寒冷更甚白日,陳最傷後體虛,禦不得寒,又浸了井水,從裏到外被凍了個通透。 喬好念頭一轉,道:“咱們上去。” “上去?”陳最打著哆嗦,“你不怕上麵的酸狗發現咱們?” “隻要小心一些。”喬好道:“我觀察了,這屍山上麵並無酸狗,隻要咱們小心些就不會被酸狗發現。” 陳最也實在堅持不下去了,想不答應也不成。
當下喬好將陳最負在背上,順著井繩向上攀去。 可惜下來容易上去難。陳最隻剩下一條手臂,有心無力,於是兩個人的重量全都掛在了喬好的一雙手臂上。 喬好的身體在十五、六歲的少年中算是健壯,可惜是敗絮其內,他渾身經脈堵塞,用力太猛或太快時就要吃不消了。
於是喬好使盡了吃奶的力氣,中間又幾次反複,這才勉強爬上了井口。 兩個人喘了好一陣才緩過來,陳最喘息稍定,又拉著陳最向“洞”中高處爬去。 也不知費了多少力氣,兩個人終於爬出了屍山,小心翼翼挪開上麵的屍體,躺在屍山頂上。
仰望著星光,呼吸著晚風,陳最這才覺得自己又活了過來。雖然星光暗淡,風中帶腥。 屍山上果然沒有酸狗,離著最近的酸狗也都在幾十步之外。偶有酸狗過來從屍山上拖下屍體,也都是在屍山的外圍邊緣,離著兩人所在的“山巔”還遠。 陳最隻覺眼皮越來越沉,慢慢的竟是睡了過去。
她這幾日連翻勞頓,更是弄丟了一條手臂,實在是累的慘了。
也不知道那群活屍到底收沒收到消息?
喬好看著晚空下的群山心裏嘀咕著,又轉頭看看在旁邊酣睡的陳最。
陳最能睡,他卻不能睡,也不敢睡。
她倒是放心睡的下!不過她確實也是累慘了......
喬好無聲一歎,隻好獨自支撐到天明。 一夜無夢,等陳最醒來時天已微微發白。 一顆心送到了嘴邊,轉頭望去,是喬好。 喬好正並頭躺在她的旁邊,將一顆心遞到她的口邊。 陳最也不伸手,就這麼一口一口的吃了下去。 晴朗的早晨躺在血腥的屍山上吃著腥臭的獸心,輕柔的春風裏漾著腐臭的味道和低啞的咆哮......陳最心中升起無比荒謬的感覺。 天色越來越亮,四外的酸狗也漸漸活躍起來,犬吠聲與跑動聲不絕於耳。 陽光下狗群喧鬧無比,喬好和陳最直到現在才算是看到了酸狗的廬山真麵。 隻見這酸狗大小與普通土狗類似,甚至還要小一些,模樣也差不多,隻是全身毛發斑駁不堪,黃中又帶著些死魚肚皮一般的青灰色。酸狗的叫聲也很難聽,低暗嘶啞有如鐵石相摩,聽上去分為刺耳。
此時酸狗正一批批的蝟集在“血池”旁邊進食,又有一隊隊的強壯大狗在山間和寨子裏來往逡巡,整個狗群看上去頗有秩序,讓喬好看的驚歎不已。
又有一些酸狗不停的從“屍山”上拖下人獸屍體拽入“血池”。不過喬好和陳最正躺在屍山的頂端偏後的位置,一時半刻倒是不用擔心被拖走。 喬好大致數了數,聚集在這裏的酸狗起碼有上萬隻。 這些酸狗跑到這裏幹什麼?看這架勢整個丘陵上的酸狗差不多都到了!難道它們也和人一樣,要定期集會嗎?還是它們要集體遷徙?
喬好百思不得其解。 突然間一陣激昂的吼聲打斷了他的思緒。 吼聲一至,萬犬息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