睡夢之中,楚帆覺察到腳步聲,猛的驚醒,卻是見到一張猙獰的獸臉,大口的呼著熱氣,楚帆直接被嚇出了一身冷汗。

我不是死了麼?

是夢?

那麼清晰的痛楚,又怎麼可能是夢境!

被攔腰斬斷,血灑腸流的感覺,怎麼可能出現在夢中!

正當楚帆覺得此時的場景有些眼熟時,車廂中走下一個老人,麵容枯槁,眼神卻凝而不散。

老人看到楚帆,不禁出聲詢問道:“前方何人?”

楚帆死死盯著老人,雙腿卻止不住的顫抖,腦中又回憶起那恐怖的痛覺,頓時身上壓力倍增,隻覺得好似有千斤重擔壓在身上。

對峙了一會兒,楚帆大吼一聲,飛也似的跑開了,期間還因為嚇得腿軟而摔了兩跤。

老人雖然倍感疑惑,但也隻道是哪個野孩子亂走,給黑斑龍嚇跑了。

這種閑雜之事,老人自然是無暇去管,隨即回到車上繼續趕路了。

楚帆在遠處的草叢中遠遠的看著龍車平緩的駛過,劇烈的喘息著,渾身發抖,並且不住的冒著冷汗。

這一幕,不正是自己遇害前的場景麼?

楚帆癱坐在地上,卻陷入了沉思。

自己被殺害如果是事實,自己又怎麼可能坐在這裏大口喘氣。

可如若不是事實,那將其歸為夢境,又怎麼會有預知未來的能力。

而且,那慘痛而又劇烈、深深印入骨血中的疼,怎麼會僅僅是一個噩夢呢。

楚帆看著通天路盡頭的洛雲宗,眼中的恐懼卻愈來愈濃烈。

他喃喃道:“長生,長生!”

楚帆抹了一把臉上的淚水,跪在地上,向著他來的方向重重的磕了三個響頭,說道:“對

不起,爹,帆兒對不住你,我不想死,不修仙了,我要回去,安心的做一個凡人。”

隨後他跪伏在地,嚎啕大哭起來,直至力竭,仍哽咽了許久。

楚帆休息了一會兒,就直接沿著歸途走去,竟是放棄了修仙,要繼續做那凡人。

一路沉默,隻有慘白的月光打在範縝的身上,直到天邊緩緩泛起魚肚白,楚帆仍一步一步的向下走,隻不過臉色煞白,眼神也變得呆滯,行走速度更是遠不如向上爬石階的時候。

時間一晃而過,楚帆如同一具沒有神魂的傀儡一般,木然的走了三天。

來時隻用了一天,歸去卻整整用了三倍的時間,可見楚帆現在的狀態有多差。

不過是十歲冒頭的少年,卻經曆了非人間的折磨,但這就是修仙界的法則,弱者,沒有生存的權利。

同樣的深夜,楚帆已經快離開通天路了,看著已然出現在眼前零星的幾點凡間燈火,眼神中露出渴望,便加緊了步伐,快步向著山下走去。

一縷縷的灰霧在楚帆身旁繚繞,輕盈靈動,仿佛有靈性一般。

楚帆走著,一道聲音驟然響起。

“你就這麼放棄了麼?”。其聲若大道鍾鳴,厚遠綿長,又有一種極其霸道的韻味,震徹心神。

楚帆一愣,下意識的回答道:“我不想死,我不要修仙。”

“這副行徑,怎麼稱得上我座下弟子。”那突然出現的聲音輕歎一聲,如是說道。

“罷了,你已然踏上這條路,便再無退路,我也便告訴你,你如若不修仙,我現在就殺了你。”

灰霧湧動,竟是在楚帆麵前凝聚成了人形。

那人峨冠博帶,一身浩然正氣,端得是英武非凡。

灰霧凝結出來的英武男子目光如炬,盯著楚帆。

他緩緩開口:“你若敢再退一步,便死無葬身之地。”

楚帆看著那男子,眼中逐漸出現了神情,但那不是自信的神采,而是對於死亡的強烈恐懼感。

楚帆的呼吸開始急促,死死盯著眼前的男子,也不追究他究竟是何許人也,就這麼直愣愣的看著他。

突然之間,兩人陷入了詭異的沉默,仿佛被這如墨般的夜幕所吞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