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月廿四日,午時,羅城城主府前門偏於一側的羅青住所,樹蔭之下有二人舉杯共飲。
“此酒果然是好酒。”李成緩緩咽下,喉嚨之中上湧著香醇酒味,初冬寒意帶來的冷冽入喉之後卻是暖沁人心。
“我帶來的自然是好酒,雖說比不得您平時所飲,倒也是平常人家難見的。”羅青聞言笑道。
“也是你有心了。”李成抿了一口酒,繼而說道,“我讓你傳的音信可曾送去了?”
羅青聽見此問,忽然正襟危坐:“君有此令,吾必達之。”一如既往地,是生是死,甘為牛馬。
“嗬嗬,不必如此正經。”李成驀然笑道。
二人又是舉起酒杯,“叮”地一碰,一飲而盡。
誰信任誰,誰不信任誰,誰知道些什麼,誰又不知道些什麼。孰真孰假,看似沙裏淘金,原來抽絲剝繭後,便一覽無餘。
…………
十月廿(niàn)五日,與荊州羅城相隔萬裏的豫州厲城,太清宮太極殿內,三位白發白須、扮作道士模樣的老者盤腿坐在蒲團之上,看似已經禪定。令人驚詫的是,三人無論模樣還是神情動作,竟是一模一樣,絲毫不差。
處境靜謐、氣氛祥和的太極殿此刻闖入一個少年的聲音:“小祖,家主有消息了,這是家主傳回的音信。”老者們睜眼看時,跪於門口處的道士少年明明沒有抬頭對上他們的目光,他的內心卻是不由自主地一個恍惚,仿佛看見了三途河畔悄然綻放的彼岸花。
位於中間的老者並未站起身,隻是緩緩抬起右手,兩邊的老者卻是忽然一陣幻覺般的波動,化作一縷青煙,消失的無影無蹤。而少年手中捧著的傳音玉佩不緊不慢地漂浮起來,遊移到了老者的麵前。
老者抓過玉佩,感覺其上有原氣境十級的保密手段,法力①正是李成的太清法力。隻見他微微一用力,那無形的枷鎖便已消散,李成的聲音冒了出來:“會是誰解開玉佩之鎖呢?以我的智慧,我敢打包票是小祖。”聽到此言,老者的胡須竟然無風自動,飄了起來。
未待老者發作,李成的聲音繼續說道:“小祖生氣了吧?嗬嗬,言歸正傳,我此刻正在荊州羅城,欽兒就在我的身邊,我們很安全……占卜卦象中的另一個孩子出生了,的確是羅成的女兒,不過似乎有個意外……我和羅成商量好了,那件事情決定了,公布的時間定於冬月③廿四日的滿月禮上……我且在羅城等待族人的到來……小祖,你的胡須怎麼不飄了?咦,又飄了。”
李成並不在此,卻是一言中的。老者的胡須果然如其所言,本已落下,此刻再度飄起。而道士少年,雖然依舊不敢抬起頭來,但是耳邊聽著李成所言,心中已是想象出何等滑稽的畫麵。隻是尊卑有度,他不曾放肆,依舊跪伏於太極殿門。
不過數息時間,老者定下心來,開啟金口:“小李子,你且去把長老們叫來吧!”此音如同九天雷鳴,威震摒除道士少年內心的雜念,道士少年叩首告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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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州三大修真家族之一的羅家,因家主喜得龍兒鳳女,廣邀天下修士於冬月廿四日共赴滿月宴。一時之間,四大部洲又掀起一股不安之風。
時光荏苒,一個月對於時間長河來說不過是滄海一粟,轉瞬即逝。
冬月廿四日,陰陰沉沉,不見天日。
荊州羅城城門四開,而禁飛令於昨日便已下發,覆蓋整座城池的護城陣法四象大陣更是提前三日開啟。這並不是小題大做,實際上,在一切防護尚未加強的時候,羅城護衛隊便抓捕了近百個意欲渾水摸魚的修士,而且是人贓俱獲。這還隻是明麵上的,那些隱藏在黑暗之中的不知幾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