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獸們全都湧入了赤陽城,單方麵的殺戮展開。妖亂赤陽,血流成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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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麼聲音?”城門倒塌和人類的尖叫傳到了東南西各個方向,這裏的人們還不清楚發生了什麼,惶恐不安地詢問著身邊的人。
婦人抱著繈褓中的嬰孩進了家門,商鋪則緊閉起了鋪門,人人心頭都縈繞著不詳的預感。
“妖獸來了!”從北麵逃命般奔走的人潮聲嘶力竭地咆哮著,讓人肝膽欲裂。腳下飛快,平日裏不過一炷香腳程的南城門如今顯得是那麼遙不可及。
可人們還是在奔跑著,壓榨著肺裏的每一絲空氣,盡管麵色潮紅空中頭疼欲裂卻也不敢落後,掉下隊伍的下場誰都再清楚不過。
無奈人的力量是比不上妖獸的,懷揣著逃出生天希望的人們片刻間就被淹沒在獸潮中。過往的商家店鋪一片狼藉,傾倒的燭台點燃了木質的建築,火焰開始蔓延,很快便接連成了一大片。
“咦?什麼聲音,琳琳我出去看看!你在這別動”醉仙居九層,雷淩正欲掀開方琳的紅蓋頭,卻被外麵裂心的叫喊打斷,當即說道。
“嗯,小心點,好像是出大事了。”溫婉中帶些驚慌和關心的語氣,紅蓋頭中的方琳輕聲地囑咐。她可被外麵突如其來的動靜嚇個不輕。
“放心。”輕輕地拍了拍方琳纖膩的柔荑,雷淩轉身走出了門到了外廊。
醉仙居有九層之高是赤陽城最高之處,而雷淩的婚房便是在此。
“救命啊~~”
“快跑!快跑!孩子,除了城門就安全了!”
耳中悲愴之聲不斷傳來,外廊之上,雷淩看到了讓他不可相信的一副畫麵。
赤陽城全麵失守,大街小巷滿是擇人而噬的妖獸,人們倉皇逃竄,卻也難逃一死。妖獸們就像是玩弄獵物的獵人一般,從精神和肉體上折磨著滿城的人類。一片片城民倒下,不論是男女老少,都在鋒利的獸爪中殞命身死。
街巷被溫熱的鮮血染紅,殘缺的屍體一具具散落在各處;所過之處的房屋店鋪燃起了衝天的火光,灼熱的火焰將空氣炙烤得扭曲。月光被擋在了火光織成的牆壁之外,赤陽城仿佛是獨立於這個位麵的修羅煉獄。
妖獸啃食著食物,而一個牛類妖獸的脖子上掛了十多個淩亂晃動的頭顱,混著凝固黑血的長發遮住麵孔,似是不想讓人看到死後的慘樣。
如果將赤陽城當作一個人,城中錯落的街巷就是人體內的分布的經絡血管,城民則是經絡中流動著的血液,生機盎然。而如今滿城獵捕食物的妖獸則是入體的劇毒,侵入全身血脈,鮮活的血液被一點點蠶食,赤陽城也慢慢失去了生機,再也支撐不住,轟然倒下。
昔日繁華的小城,一片哀鴻。
“怎麼會這樣,怎麼會這樣,怎麼……不!這群畜生,啊~”
作為土生土長的赤陽城人,看著一個個認識和不認識,似曾相識或熟撚於胸的人倒在血泊火海中,雷淩不敢相信這是真的。
他多麼希望這隻是一個噩夢,看見的都不是真的,寧願和方琳的喜宴也隻是夢中的一部分,夢醒之後一切都會複原,朱二還是會一臉媚笑拍著自己的馬屁;錢聚來依舊是一臉陰霾地看著自己。
可他清醒地知道這隻是他的一廂情願,空氣中彌漫的血腥味和撲麵而來的熱浪,一切都是既定發生的。
賣布料的杜老頭、殺豬的老劉、鐵匠鋪的李師傅,昨天剛調戲的小陳……都死了。雷淩英俊的臉上滿是痛苦和憤怒,想要笑一笑,可嘴角像是有千斤重怎麼也彎不起來。
欄杆被有力的大手抓成了木屑,指甲刺入手心,鮮血不住地滲了出來滴在了地上,雷淩卻恍如未覺。全身激烈地聳動著,指節捏得哢哢直響。抬起頭,一雙星眸中隻有滔天的恨意和熊熊燃燒的怒火。完了,全完了,從小生活的赤陽城啊!
“我要殺光你們這些畜生!!!”
包含怒火的咆哮響徹在被火焰映紅的天際下,一股抹不去的悲痛意蘊其中。
“國曆217年,北境小城城陽,於妖獸之潮中淪陷。城內居民數十萬盡數罹難,城主藍斌屍骨無存,自此吾國消隕一城。”不知多少年後,齊國編年史書中如此記載此役,此役也被稱之為“北境之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