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場已到11點,別說公交,連地鐵都已停運。匆匆道別,終於逃離了那種場所。雨還是淅淅瀝瀝不停地下,路上的躲雨人群倒是愈發地少了。在那待了幾個小時還是難免沾上了些許酒味,於我這種不會時常接觸這些的人來說,聞著終究是有些刺鼻,幹脆在公交站牌的椅子坐了下來,散散味道,如果憂鬱的心情也能像酒味這般散去就好了......
不知是下雨的原因或是公交停運的關係,今晚的g市早早便沉入了睡眠,像常常惡作劇的壞孩子,一旦安靜了下來,乖巧得有點迷人。夜幕下隻剩伶仃幾位打著傘趕路的行人和三兩家正在打烊的店鋪。在這兒感受一下夜風偶爾帶來的絲絲涼意倒也別有一番滋味。本打算10點離場,終是盛情難卻。如果你在,會不會像母親那般嘮叨著晚上女孩子一個人不安全類似的說教,早早督促我回去了呢?以前你叮囑我要按時吃飯,早點歇息,我總是抱怨不知道你究竟是找了個女朋友還是找到個女兒。而今再想得到你的關心,怕是奢望了。那句話怎麼說的,等到失去的時候才想起要倍加珍惜。以前覺得這類句子過於矯情,如今體會個中滋味卻發現再沒有比這話形如得更加貼切的了。
”大晚上的一個女孩子坐這幹什麼呢?膽挺肥的啊!“視線突然被一道黑影遮住,驚訝過度差點叫了出聲,這人怎麼跟陳佳希似的走路沒聲音呢,怪嚇人的。隻有嘴損的人才會說出這麼欠扁的話,既然已經知道是哪個欠扁的家夥,我本因為好奇準備抬頭的動作也省下了。等了許久,眼前的人影非常不識趣地沒有離開。本想在程海的腳傷補上一腳,卻是沒有往常那種互相打趣的心思了。失戀真是強大啊!不由得在心裏感歎了一聲。程海見我沒有搭理他的意思,無奈地摸摸鼻頭便在我身旁坐了下來。尋著我的目光看向馬路對麵孤盞獨明的路燈,隱約還能看到隨風飄零的雨絲。似乎無法理解,略作停頓後程海又把視線轉向我,而後又看看對麵。不解問道:”在看什麼呢?“”看雨什麼時候停.......“還有我什麼時候不再愛你,我在心裏小聲補充道。程海抬頭看了看,”雖然是比剛才小了點,不過估計這雨一時半會兒也停不了。“我抬起頭看向一片漆黑的夜空,漫不經心地問道:”是嗎?“程海似乎看穿了我意有所指,拍了拍我的肩膀安慰:”終會停的,時間早晚而已。“對啊,不過時間早晚而已,可是,怎麼才能讓它早點停呢......
看著程海在路邊不厭其煩地向馬路上行駛的計程車招手時,我突然想起以前從來沒有讓你送我回家呢,約會都不會超過晚上八點,還想著以後總會有機會矯情一回的。三十分鍾後終於有輛空車停了下來,程海迅速一拉把我拉到了計程車前,開門,塞進後座,關門,再開前門,關門。在我反應過來時,程海連地點都跟師傅說好了。我揉著剛剛被程海扯得有些生痛的手腕罵道:”你幹嘛呢!“你不是不想淋雨嗎?“程海懶洋洋地賴在車座上頭也不回地答道。”你不是有傘嗎!”我大聲吼道,這人腦子是不是瓦特了。“噢,我給陳佳希了。”程海說這話時依舊是漫不經心的語調,我卻知道在這副裝作若無其事的麵具下的內心,怕是早已激起千層波浪。一時無言以對,生怕說了些不合時宜的話。“聽說你男朋友還在上學?”良久,程海先打破了沉默。然而,話題確是我最不想聊的。為什麼要介意身份?為什麼偏偏是身份?“對,暑假過後開始實習。”我停頓了一下,終是把這個不該開始的話題繼續下去了,“但你猜錯了,程海。對,他是大學生,我不過是個連大學什麼樣都沒見過普普通通的營業員,他城市人,家庭小康甚至以上,我農村戶口,負債。無論文化程度,社會地位,我們都有一段差距。對,我會自卑,會不安,但麵對感情,不要把我想象得跟你一樣懦弱,程海。”糟了......說錯話了,我會不會顯得太激動了?他會不會以為我在罵他?不對,我已經罵了......懷著這種糾結不安的心情就這樣在車上經過了三十分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