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1章 在那遙遠的地域(一)(1 / 3)

懷戀的,屬於過去。渴望的,卻不止屬於未來。在過去與未來之間的,是現在。現在的你,也許會是昨天的我。而我,也許會是今後的他。我們年輕著,所有要敢於有夢。我們知道,夢想不是夢,因為夢醒後幾乎什麼都忘了。我們明白,夢想是夢醒之後要走的路。所以,在彷徨的人生中,生命倔強的走下去,或許才是世上最美的風景。

1991年秋,那時我才5歲,有一顆乳牙被恒牙剛剛取替,說話會漏風,唱歌會走調。老爸從西藏回南充,在火車上花了10元人民幣,買下一個黑白正六邊形格子交替接壤的膠皮足球。

我家位於元通寺村2隊楊家灣,是東觀鎮的小弟,高坪區的遠房親人,南充市的第二大鎮。老爸到家的那一刻,我竟把他當成陌生人看了,勒令狗窩裏蜷縮成團的白虎上前攻擊。白虎是個機靈的家夥,立刻立起健碩的軀體,齜牙咧嘴、瞪眼皺眉的狂吠。老爸卻笑意滿麵道:“死狗!我都不認識啦?”我望著他膽怯的說:“你是哪裏來的壞人,再不停腳,我就讓狗咬你了。”那會兒,老媽從堂屋裏走了出來,一把揪著我的耳朵說:“月娃!(楊六月是我的姓名,因我是在六月一號兒童節那天出生的,爺爺說,我是金童下凡,一生平安無禍,娶個簡單的名兒一生有福。)沒大沒小的!快叫聲爸!”我一下不知所措,用古怪的眼神看了看老媽嚴肅的麵容,稀裏糊塗的發覺自己居然有個從天而降的爸。尤其是見到爸那滿臉胡渣的臉,給了我一種窒息的壓力和恐懼。於是,我懷著不大情願的心,一字一頓的喊了聲爸爸。一旁的白虎是個通人性的好夥伴,見我認了親,也來搖起尾巴示好。

老爸將被子、背包放進了媽的房間,便把那個膠皮足球丟到了我麵前。他蹲下身來,慈祥的摸著我稀疏烏黑的頭發說:“小崽兒!將來中國足球就靠你了。”我望著爸那焦黃的牙齒、濃黑的胡須、殺氣攝魂的雙眼,把聽見的話全都忘了,反而產生了一些不著邊際的恐怖幻想。我發現,爸給自己的足球變成了一張長滿獠牙的大嘴,裏麵鮮血淋淋,翻滾著許多小孩子破碎的心髒。忽然,一顆心髒被三顆尖牙所咬破,一股血水像噴泉般射向了我的瞳仁。一下子,我清醒了過來,大喊了一聲啊,將手中的足球朝爸的額頭砸了過去。好在,爸眼疾手快,順手一擋,足球不受控製的滾到裝穀子的木櫃下去了。之後,我就跑去抱住白虎,瑟瑟發抖的盯著老爸的麵孔,像剛經曆了一場生死冒險一樣。老爸卻皺起了眉頭,大聲的無奈的說了句我聽不懂的古話——孺子不可教也!

這天下午,爸和爺爺開始商量把我送到村小學去讀書。那時,人小,一點也不想讀書。為了表達不情願的心,一個人就在土院壩裏使勁的踢足球。小孩子都那樣,總把想法藏在心裏麵,然後去幹一些奇奇怪怪的事,還一廂情願的認為,自己的行為一定能引起大人們的關注。可惜,爸沒理解到我的良苦用心,甚至連一句勸慰的話也沒說。他像個局外人一樣,坐在矮木凳上,麵帶笑容的看我咬牙切齒的踢球。對此狀況,我是真生氣了,還有了點自己都搞不懂的“仇恨”。

次日大早,我老老實實的跟爸去村小學報名。我們走過幾條田間小路,遇上了我的死對頭楊一帆。他算是我的鄰居,也要去報名上學。他跟我總喜歡爭鋒相對,為了一串葡萄打架,為了一顆鳥蛋罵人,為了討好村子裏最漂亮、最可愛的女孩子楊暮雪,差點決一死戰。有一次打架,我把他的褲腰帶拉斷了,把他有胎記的光屁股漏了出來,他三天都沒出來見人。還有一次,他把我的鼻子打出了血,差點因流血過多而當場昏厥。如果不是楊暮雪當時紙巾帶得多,恐怕我的衣服和褲子都會被血染紅,回家定是會被老媽教育一頓。

一大早撞上,我們倆是“仇人”見麵,分外眼紅,雙方都表現出一副趾高氣昂、怒目相對的鬼臉樣子。大人們看來,這種行為是很幼稚、很有趣的。可我和楊一帆就覺得,血液沸騰起來了,自己的氣勢正以排山倒海之勢壓向對方。形象點說,即是把對方在思想上揍了個體無完膚、滿地找牙。這天,我表現強大氣場時,老爸竟當了叛徒,不給我壓陣,還向楊一帆他媽問好套近乎。說什麼“早啊!”,“好久不見啊!”,“越活越來年輕啊!”之類的俏皮話。我聽在耳裏,頓時火冒三丈,暗暗在心裏罵:“死老爸!你為什麼不幫我啊!哼!你太壞了,以後絕對不再理你了。”又優哉遊哉的走過幾條田埂,便遇上了楊肖(兒時玩伴)和他爺爺。若是在愛情的國度裏,相遇是一種緣分,是一個男人和一個女人一輩子修來的福氣。而在現實世界,它就平淡無奇,隻是生活小曲調裏一個不起眼的音符罷了。那時,我還完全不理解生活,單純的心情一碰上高興的事就變成了風,自由得能忘記全世界。我看見楊肖,心情猛然大好了起來,扯開嗓們向他喊:“喂!阿肖!你也被逼上梁山啦!”他收到我的問話,也高聲的回應:“蝦米米的!哪裏是什麼梁山,你以為是去當好漢啊!”我被他的話帶動了音樂細胞,下意識便唱起了《水滸傳》的主題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