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月的杭州，其實沒有想象中那樣暖和。走出機場的那一刹那，江未暮有些悵然。那麼多年過去了，她還是沒有辦法適應南方的冬天，那是一種浸到骨子裏的冷。
緊了緊身上的大衣，未暮掏出正在震動的手機，來電顯示在北京。猶豫了好久，才按下接通鍵。
“到了？”耳畔響起那個熟悉的聲音。
“嗯，”未暮垂下眼，淡淡的說，“我很好。”
“我知道。”良久的沉默後，那邊傳來歎息，“未暮，我隻是想讓你死心，徹底死心，明白嗎？”
未暮輕輕抿了抿嘴，沒有回答。她掛掉電話，招手攔了一輛出租車。
這座熟悉的城市，變化的如此之快，讓未暮竟有了一種他鄉之客的感覺。的確，五年的時光，足夠讓一切記憶推倒。那麼，他呢？會不會也不再是記憶中的模樣了呢？未暮望著車窗外倒退而去的風景，仔細掰著手指頭算了算，一年，兩年……那麼他已經三十歲了，到了而立之年了。時光這麼快，而自己的數學一點進步都沒有，這種簡單的加減算法還得掰著手仔細算。這要是被他知道了，一定又要笑話自己是小學生，以前他總是這樣一副感到頭疼的樣子。
想到這裏，未暮竟不自覺笑出聲來，引起了司機大叔的注意：“小姑娘，是本地人吧！想家了，是不是？”
未暮不好意思笑了笑：“我不是杭州人，不過我在這裏上過大學。”
“哦！是這樣啊。今年多大了？看起來也還像個學生嘛！”
“我今年……”未暮頓了頓，“已經二十五了。”
窗外的風輕刮著，吹亂了她頭上的短發。
車在一個小巷子口停下，司機大叔友好的笑了笑：“這個巷子太窄了，車進去不方便，要不就停在這裏，可以嗎？”
“行，謝謝。”未暮禮貌的到了謝，下車拿了行李。
車子疾馳而去，未暮拉著行李箱走進巷子。
是一個普通老舊的居民樓，未暮租的房子在三樓，朝南，有陽光，家具電器都是齊全的，雖然小了點，但一個人住也是夠了的。
放好行李，未暮換了一套幹淨的衣服，又馬不停蹄的趕到了文華出版社。這是未暮之前投的簡曆，本來隻是碰碰運氣，沒想到被錄用了。
接見她的，是出版社的社長兼主編，徐若琳。這個年過四十但看起來依然年輕的女人端坐在辦公桌前，十分和藹地衝未暮笑了笑：“小暮，我能這樣叫你嗎？”
“可以。”未暮禮貌的點了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