狄仁傑解釋道：“皇帝似乎是更怕留下活口，泄露出什麼。今晚我和錢大人入宮，稟明案情。廣泰將圖紙遞上去時，皇帝也似乎並不太注重。似乎，似乎她想我們查的不是這個，而是……而是真正的真相。”
裴東來點點頭：“真正的真相？你的意思是……武皇是讓我們查明內衛之死究竟是何人所為！”
狄仁傑道：“是啊，這件案子破獲的太過容易了，而且現在所有的活口又都被殺了，瓦淩公主顯然也隻是個信使，並不知道什麼實情。這一切的一切，好像又回到了開始，一個看似有尾卻是無頭無末的懸案了。”
裴東來道：“還要查下去嗎？”
狄仁傑到了這裏，卻是搖了搖頭，道：“適可而止吧，知道太多對你而言不是什麼好事。如今大局未定，朝內黨羽眾多，耳目混雜，稍微一個不注意，皇帝可就全盤皆輸了。”
裴東來道：“你怕嗎，你狄仁傑還會怕樹林政敵？”
狄公道：“這個當然不怕，但要是敵人是武皇，你會怕嗎？”
裴東來看了看自己的官袍，接連搖頭道：“哼，不會的，武皇是不會對我們動手的。”
狄仁傑道：“如果她真是一個尋常的女子又怎會執掌李唐江山，怎麼一步步爬到這裏呢。鳥盡弓藏，兔死狗烹，古有諸葛的出師表，後有劉邦設計圍殺韓信，當一個人真正失去了他該有的意義之後，那麼他這個人本身就會失去價值了。武皇很會下棋，你我也隻不過是那棋盤上的一枚棋子。如果真的放手去查，所以秘密都被我們查出，那你覺得她還會讓你活多久。”
裴東來不再說話，陷入了沉思。
“天快亮了，你還是回去吧，明日早朝還要論功行賞呢。”說罷，狄仁傑就脫衣回到自己的床上，道：“走的時候記得吹熄燭火。”
裴東來頓了頓，看了狄仁傑很多眼，還是轉身離開，狄仁傑頭時，他已沒在屋中。
狄仁傑半起身子，道：“都說了將蠟燭吹滅的。”
他還沒起身，一個竹蜻蜓就劃著風飛了進來，將桌上的小燈籠劃破出一道口子，蠟燭順勢熄滅。
狄仁傑臥了下去，裴東來的聲音幽幽傳來：“雖然你說的東西並不可信，可我還是希望那些最好都不是真的。”
那話一完，裴東來的身影，早就不在刺史府內了。馬蹄嗒嗒的敲擊在午夜的街道上，他的內心思緒萬千。錢彪和狄仁傑的話各式一派，似乎是相互指責，似乎又是共同指向另外的人。
案子也許真的不是裴東來能夠預料的，也許真的一開始就想錯了，如狄仁傑所言，一開始就是衝著內衛來的。
可皇帝的事情還要不要查下去，狄仁傑所說的又該不該告知錢大人，裴東來的心裏就像是打翻了五味瓶般，忐忑不安，回道大理寺後，天色都已經拂曉了，淡淡的霞光刺破黑蒙蒙的天際，就像他自己的內心，渴望衝破一切的黑暗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