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年,鄴城初雪(1 / 3)

五年了,那日帶回的一束紅梅早已凋零……

鳶華問我,可曾還想他麼?

我有些楞了,再聽旁人提及他,心中卻不似往常一般痛了,或許忘了吧,也好……不論是於他還是於我,都好。

鳶華,我說了,不要再同我說有關他的一切,我不想聽,我與他……早在五年前便斷了。

鳶華看了眼我麵前放著的酒壺,似是有些氣惱,你從小就是這樣,傷心便喝酒,說一醉解千愁,醒了……便忘了,可……五年了,你一直在喝,可你真的忘了麼?而且,你不知道你的身體一日不如一日,不能喝酒麼。

我伏在桌上,倒了杯酒抿了一小口,我若不喝,又怎能有片刻的平靜,醉了,方能得一時心安。我又倒了杯酒拿給鳶華,讓她也喝。

鳶華一把拂掉我手中的酒杯,奪過酒壺扔在地上,頓時滿地的瓷白碎片,反射著淡淡的月光。

看她一係列的舉動,我也不曾有半點怒意,不知從何時起,我竟再不會因旁人而有半分喜怒。

鳶華看著微微有些醉了的我,握了握拳,盯著我的雙眼,緩緩開口,我大燕北部邊郡屢受匈奴侵擾,奕王受君命,北擊匈奴……

我雙手緊緊抓住桌沿,指尖泛白,輕輕搖著頭,抬頭看著鳶華,幾分絕望幾分期許,眼中光芒忽明忽暗,帶著幾許哀求的看著鳶華,不要說……不要說……不要……

鳶華紅唇輕啟,戰死沙場……

終於,還是……說了

我癡癡地看著鳶華,你騙我……你騙我,怎麼會呢,怎麼可能。

鳶華看了我一眼,將手中的一張紙放在桌上,轉身離開,關門時看了我一眼,似憐似哀……我卻早已沒了那個分辨鳶華眼神的心思……

緊緊盯著手中的那張紙,那筆鋒依舊蒼勁有力,隻是書寫略顯匆忙,隻有兩個字,勿念……隻覺得心中一片悲涼,原來……心不疼了不是不在乎了,隻是在乎的人永遠離開了。

我突然感覺眼眶有些微熱,視線略有些模糊,眼淚暈開了墨色的字跡,我摸了摸臉上溫熱的液體,想擦拭,卻停下了手,看著勿念二字,你讓我不要再哭,我食言了……而你,我讓你活下去……你也不曾遵守諾言啊。

我站起來想再看看五年前我帶來的的那支紅梅,卻猛的跌在地上,手肘磕在地上,月白色的廣袖染了斑斑血跡,習慣性的想痛呼,卻突然想起……那個會扶起自己為自己上藥的人已經不在了,做出一副楚楚可憐的模樣給誰看……

我試著爬起來,卻隻覺得全身無力,罷了,我閉上雙眼靜靜躺在冰涼的地上,任滿地的酒壺碎片刺破蒼白的肌膚,我一向怕疼,隻是這次真的爬不起來了,眼淚混著酒水濡濕了烏黑的長發,閉上眼,仿佛那個永遠微笑著的少年又出現在自己麵前,對自己說,阿璿,疼嗎?

我睜開眼想仔細看清眼前的少年,卻發現,他……消失了,我的意識漸漸模糊,卻依舊能清楚的回憶起我與他的曾經,那麼清晰……

五年前的一幕幕在我腦海中飛快閃過……

我一襲紅衣手執一束紅梅站在雪後初晴的鄴城,身子一向不大好,今日這冬風一吹便有些發抖。

四處看了看,便見得他朝我走來,似乎是認識我,但我卻是真的是不認得他的。

他對微笑,在這冬日著實溫暖。

我雖自小便有些嬌縱,卻也不是不懂禮數,而且我對這冬日裏對我微笑的少年也頗有好感,也對他笑了笑。

公子,我們……認識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