戈,古代的一種兵器,用青銅或鐵製成,橫刃長柄。老戈,朽戈也,鏽跡斑斑,銅綠蔭翳,出土文物,隻能在博物館裏看到它。在下諢名原不叫“老戈”,而叫“老哥”,因姓劉,叫劉老哥。早年當知青的那時候,咱們一夥混沌小仔丫頭們,也說是當時的少男少女吧,二十來個人在一個廣闊天地裏,誰也不叫誰的名字,在姓的後麵都加上一個“老”字,根據其人的特征、愛好或排行而命名。如張老大、李老二、何老痂{手有問題)、吳老妹、於老妞(走路象扭秧歌)、夏老弟、馬老牛(力大)、董老雪(她名叫小雪)、陳老六(左手有六個指頭)……因我比他們都大兩歲,就喚我叫劉老哥。
以後回城了,各奔東西了,甚至許多年以後,有的當爹了,以後又當爺爺了,當奶奶了,如今仍是一見如故,開口諢名當先,甚是親切。
劉老哥這諢名喊了幾十年以後,煩了,年歲老大了,我把名改了,改為老戈。這“哥“與“戈”諧音,改好。寫文章的作家有筆名,咱一個風塵碌碌的人間過客,有一個諢名何嚐不可呢!
至於劉姓,我看過一些有關劉氏的族譜,大凡都是源溯到西漢高祖劉邦身上,劉邦又源溯到黃帝軒轅、神農,我在此不免抄錄一段:
劉氏是黃帝子孫,唐堯後裔,舜以上為陶唐氏,監明之後受舜於劉以國為氏,是劉姓之開始。夏朝劉累賜姓禦龍氏,在商叫豕韋氏,在周叫唐杜氏,在春秋晉國時叫範氏,在秦複為劉。自漢高祖登極後,各王分封,子孫繁衍,以彭城為郡。雲雲……
吾想,隻要是中華民族,無論何宗何姓,如果上溯追源,都是炎黃的子孫。
有時候,劉老戈尋找曆史上有諧音的人物,找來找去,有兩位。一位是劉羅鍋(這是劉鏞的小名),“鍋”與“戈”同音;還有一位是劉姥姥(姥姥的實名無從查考),“姥”與“老”諧音。前者當了宰相,在《宰相劉羅鍋》裏,他常與那佞臣和坤較勁,剛直不阿,兩袖清風,好一個清官,形象感人嗬;至於劉姥姥,說實在的,她還與在下有點兒沾親帶故的,是俺本家堂兄的嫂子的娘家的大嬸子,算來也是一位長輩,應稱呼大嬸。可她“姥姥”喊出了名,誰不稱呼她為姥姥?姥姥這稱呼有的地方叫外婆,她便是劉家外婆,無論鄉鄰老小,從九十老人到三歲孩童,見了她都是喚劉姥姥。
前些時候,在一個早春的好天氣,我到鄉下去串親。我乘的是短途客車,在一個路邊停靠站下了車,前麵是一條小河,我正要從河上的水泥橋上走過去,遠見對麵來了一位蒼蒼白發的老奶奶。瞧那老奶奶拄著拐杖兒,兀自從橋那頭踽踽而來,我認真一打量,這走來的不就是咱本家堂嫂的大嬸子嗎?我正捉摸著走到橋上,她已經走到橋中。我上前一步道:“姥姥!劉姥姥!您還在呀?……”老人家反應遲鈍,一時認不出我來,睜著渾濁的瞳仁對著我。她問:“你是誰呀?俺可一時認不得人了。”我趕快道:“我是您家本姓親戚,是您小一輩份的,叫劉老戈的。”劉姥姥盯住我道:“唔,好象見過的,你是劉老哥。”她根本不知道我改了名,幸好改得同音。我問:“您過橋到哪裏去呢?您怎麼隻一個人過橋呢?”她道:“在家裏一個人悶得慌嗬,到橋上走走。他們(指狗兒、女兒、外孫他們)都忙活兒去啦。”我問:“沒人與您嘮叨嗎?”她說:“是呀,俺一個人在家,有誰與俺嘮嗑子呢!”
老人家白天一個人在家守著,沒人與她嘮嗑子,悶得慌哩。我道:“姥姥,俺就與您嘮半天去,好不好?”劉姥姥聽有人陪她,歡喜得笑起來,笑得一臉的縐紋好象綻開的一朵秋菊。我伸手去攬扶她,怕她走路有什麼閃失,她可不要我扶,她道:“不要不要,俺一個人走慣了的。老哥嗬,到俺家去坐坐,俺家裏有茶有煙有酒有飯有菜有臘肉,招待你,你就陪俺嘮嗑半天,嘮一件事兒給你聽一聽。”
“好的好的。”我回答道。她轉過身去往家裏走,很快便下了橋,她指著前方的家。我知道她家不是過去的老茅屋了,是一棟紅磚粉白的三層樓房,窗戶都是鋁合金的玻璃窗,那正中的堂屋大門敞開著。鄉間的路除了那些田壟小路,大都鋪了水泥,即平坦又寬闊,難怪老人家走路不要人攬扶,那拐杖捅得水泥路麵響個不停。
到了她家,喝著茶,聽劉姥姥嘮嗑開了。原來,她前些日子去了一趟榮國府,把前前後後的經過都說來著。不過她嘮嗑的很沒有秩序,東一句西一句的,一直嘮了半天,待她女兒(狗兒媳婦)回家來煮午鈑方止。聽她嘮的那麼多,又那麼無秩序的,我不免從頭到尾的整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