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咱們，按她說的做！”
方季接著蔣六的問題，說道，“要是殺了婦人，保不齊會被崔爺恨慘了，他們那樣富貴的人家，是沒有情種，可他都不讓殺了，咱們還違令是抗……
再說，殺了婦人，咱們哥幾個也得死！時間無多，咱們可以先把崔爺弄暈，然後押著婦人上路，換個地方藏起來，到時，如果沒有風聲，就跟她分開。”
“那婦人為什麼，不願意跟著崔爺呢？我覺得，還是把她殺了省事。百戶是不會要她的，咱們把她救出來一場，不是讓她，來禍害百戶跟崔爺的。”
還在硬著脖子的韓峰，不同意地，唱著反調。
“唉，吱歪！六郎，咱們得趕緊啊，情份都給用光了，崔爺對咱們是沒話說，夠給麵子，夠能忍的了！你要沒主意，就猜枚吧！”
常剛想起早上那一出，之所以沒能殺得了婦人，也是因為磨嘰。
那會，崔爺累得都起不來了，趁機把他弄暈了，就是小菜一碟，有什麼不好意思的？據說，大戶人家，是讓丫鬟仆人們盯著辦事的，主人興致起了，拉著一塊辦，辦完了事，丫鬟仆人們得幫忙洗私、處。
他是負責望風回來得晚了，不然的話，想想看，踢門、劈暈、殺人，三下搞定。
“行，翻手掌吧！伢子棄權。殺是手心，放是手背；把崔爺弄暈了，咱們就跟婦人分頭跑，不帶上她了，要是被抓了……咱們也認了！”
蔣六沉吟道。一口唾沫一口釘，今天就是自己的死期，稍後，無論如何，他也會兌現承諾——以死爭取，爭來跟婦人單獨說話的機會，不管值得與否。
“一二三……是殺！”
喊著號子，便同步出手，立見結果，韓峰等人麵麵相覷。
惟一的“放”，屬於方季的手背，向來支持他的常剛，沒有跟著他走，而向來極其維護崔爺的韓峰，也沒有以崔爺的意願，為行動宗旨。
“那就殺！”
六郎說道，重重地拍了拍自己的頭，直起身來，向河邊的那片桃林走去，盛夏，桃花已經落盡，果實帶著回憶裏寂寞的香氣。
“六郎……呃，那個，三更兩勝，咱們可以翻三次，決一勝負。”
韓峰起身追趕上來，說道。
“別跟著我……角商宮宮商，商商商商商，商商商商角……”
蔣六摘了樹葉疊起，吹著民歌，他可以為了兄弟們著想，同意殺了那個婦人，可是，他欠的情沒還，不能違背崔爺。
江南可采蓮，蓮葉何田田。魚戲蓮葉間。魚戲蓮葉東，魚戲蓮葉西，魚戲蓮葉南，魚戲蓮葉北……這是一首耳熟能詳的漢樂府民歌，韓峰聽出來了，當即佇足，蔣六的先母，就來自於江南。
江南的蓮子與蜜桃，極是出名，蔣六的下一首民歌，會是有關於蜜桃的。
“別去！”
韓峰猛然轉身，阻止也跟了上來的常剛，道。
“……這麼歡樂的歌，讓他吹得死氣沉沉！峰哥，六郎不對勁，咱們得拉他一把。”
常剛惱怒了，喝道。
“咱們做兄弟的，不求同年同月同日生，但求同年同月同日死……咱們去把那婦人殺了，給六郎送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