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別走,別走,世時!我求你不要拋棄我們,你好歹看我們女兒份上,她不可以沒有父親啊,你怎麼可以忍心丟下我們母女不管,跟那個狐狸精啊,世時……”
這個女人就這樣雙手捂住臉,又是一陣歇斯底裏的喊叫,由屋子裏這樣雜亂的樣子來看,顯然是打架,吵鬧後的結果,女人亂糟糟的頭發,褶皺的衣衫以及她那從雙頰蔓延到脖子上,還略見一斑的傷痕,所有貌似都與男人依舊薄情的揚袖而離去有關。
無言的安靜,僅僅是因為真的無奈和離棄的恨,這女人的目光呆滯得貌似可以穿透事物,淚痕幹了,那張鮮亮印著離婚協議的紙張,無力地掉落在地上,他唯一留住的男人的印記,就是踩在它上邊的那半個鞋印與女人對他無休止的恨。
“媽媽,你怎麼了,家裏發生什麼事呀,爸爸去什麼地方了呀,媽媽,媽媽……”
招人喜歡的女孩隻有10歲 ,泛紅的麵龐上是不明白家裏發生了什麼急迫,擔心得眼淚直流,一對小手在女人的衣衫上又扯又拉,一個勁地哭著:
“ 爸爸,爸爸呢,我要爸爸,我要爸爸……”
“你爸爸走了!你爸爸不要你呀,哭什麼啊,你爸爸再也不管你了! ”女人急切地想把怨氣爆發出來,無辜的小童被用勁地推倒在一邊,跌至地上的痛楚,終是換來了小童更淒楚的哭泣聲……
女孩的哭泣聲,哭碎了母親的心,她看向女兒痛苦的樣子,又心疼地到女兒的身邊,把她牢牢的抱在懷中:
“別哭,別哭,是媽媽的過錯,媽媽對不起你,拓跋清雅,媽媽對不起你,沒能留下爸爸……”於是一起哭泣,於是相依為伴,於是就成為了世間一場平凡而又多見的悲劇。
飛行在天空的心情,聽說是一種難得的享受。不知道是第幾次坐飛機了,每次坐飛機都是為了不同的目的地,心裏想著不同的事情,這次也是,很久不見的父親,突然有了消息。
看向玻璃窗外,遠方曠然一片,此時的拓跋清雅卻一點也沒有閑情逸致欣賞這樣美麗的景象,除去直升飛機無休止的噪音以外,所有的一切都顯得非常冷清,起碼機艙裏充滿快要凝結在一起的氣氛。芳華正值的拓跋清雅,滿身素服,一點也真的沒有神情的雙頰,照舊掩蓋不了原本屬於她的那份風韻,她非常漂亮,不是一般的漂亮,要是你站在她的前麵,確實由衷的讚揚起她來。一個簡單隨意的馬尾,一對水潭般沉靜的桃花眼,一點都不張揚,卻有撲麵而來的不可冒犯的氣質,還有那長長額發下貌似有意掩蓋起的那份亂糟糟與簡單。這所有的一切, 不會讓人漠視她的存在,隻是她自己恐怕早就對那些目光免疫了吧。。
爸爸自從那一次離家以後便再也沒有回過家,爸爸的臉她早已忘卻,或許是遺傳了媽媽永遠不會原諒的個性,又或許她原本就不想讓自己去恨去怨,因此選擇麻木的逃避,又或者連她自己都講不明白為什麼。以後所有的鬧劇對她來說也變得可有可無了,的確不願意去用行屍走肉來描述自己如今的感受,由於她早已忘記了自己,是的,一個完全沒了自己的人。
“清雅。”左右坐著的身穿素服的中年女人是她的媽媽。
“媽,”拓跋清雅微側過著頭回聲回答。
“你是不是在想你爸啊,他……”女人貌似受到這個字眼的影響,嗓音竟然抽咽得講不上話來。
“媽,別講了,等到台灣再講吧。”她照舊在逃避。側轉頭繼續目光遊離的望著玻璃窗外,此時的窗外的景色在她的眼裏顯得愈發模糊起來。。
機艙裏繼續安靜了好一陣。
“看來拓跋姑娘對令尊的死絲毫不感到難過呀,想來此次台灣之行真是沒什麼必要的了。”
聲音是從那前排的駕駛者座上傳過來的,拓跋清雅的目光從窗外飄回到了機艙裏去瞄那個發出聲音的人,看不清他的麵容,隻見到身穿駕駛服的背影,非常高大,她覺得這個詞倒是蠻符合他的。那身影沒有其它的動作,拓跋清雅也壓了繼續看下去的念頭,那番話也像是一點沒有什麼感覺的飛過她的耳邊,她繼續神遊太虛去了。
機艙內又沉寂下來,剛才說話的人仿佛也不準備再開口打破這難堪的氣氛,飛機就這樣向目的地飛去了。
“你好,拓跋姑娘,拓跋夫人。”抵達機場後迎來一群西裝革履的人,他們老遠就伸出手來小步迎了過來,舉手投足有說不出的恭謙,拓跋夫人被這種場麵弄得有那麼局促,拉著拓跋清雅的臂膀暗暗用上了勁,她輕撫著媽媽逮住自己臂膀的手示意她放鬆些。
“你好!”拓跋清雅拿捏著尺度和跟前的這位先生握了握手。
“拓跋姑娘,諸葛先生命我向你們表示歉意,他因為幫內的事情忙碌而沒來親自迎接你們,希望拓跋姑娘和拓跋夫人海涵。諸葛先生叮囑讓我好生招待拓跋姑娘和夫人,因此假如鄙人有什麼怠慢之處,兩位一定要指出來,我會立即改正。”男人一臉鄭重的說道。
“諸葛先生太客氣了,我們母女可是會承受不起的!”她貌似早已習慣這種話裏有話的場麵,沒有愚蠢到要去尋根究底問些為什麼的問題。
“ 哪裏會。拓跋姑娘,這裏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