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人民醫院的住院部走出來,李濤看著過往的行人搖了搖近乎爆炸的腦袋。想起剛才在病房裏受的氣和傷者家屬的無恥嘴臉,還想著該怎麼向局裏交代,上班才一個禮拜不到就出了這檔子事,真是想死的心都有。從荷包裏掏出皺巴巴的煙盒,怎麼點都點不上,索性直接丟了,像僵屍一樣歪向停車場。
李濤今年24歲,N年前在XT市讀了個野雞職高,入學不到一年就退了。當年網吧大發展偏地開花,16歲不到就做了在同齡人看起來很有前途的職業“網管”。老爹看他怎麼混都不像人模狗樣,厚著老臉找到了幾十年前的老戰友,幾個老鬼一合計,於是被光榮的征召入伍,熱血的丘八生涯這一去就是六年,眼看無法繼續在行伍裏混下去,於是拽著幾張幹巴巴的轉業費回了老家,卻發現一切都變了。當年的小網吧變成了網絡會所,路邊的洗頭店變成了桑拿城,唯一不變的隻有自己,和入伍前一樣,一窮二白狗屁沒有。
在家混了幾個月,轉業安排工作的事情一直沒有下文,挺著油肚一天到晚晃蕩的小局長在收了2條煙和1瓶酒之後一直在重複:正在安排,正在調整,對於什麼時候開始上班卻從來沒個準信,看著家徒四壁的廉租房,一狠心去了雲南,托表哥照顧在當地一家數碼店幹脆當起了銷售員,李濤腦袋聰明能說會道,做的還挺好。要不是家裏過了幾天就打電話來說可以去局裏麵試了,估計就在這邊娶妻生子落戶雲南。怕啥,在外誰也不認識你呀。
好在小局長還比較講信用,吃拿卡要了幾個月,總算安排了一個下屬單位的司機工作。開著一輛現代的越野車,每天接送一下領導的飯局會議,順帶著自己也能沾沾光。常言道:司機等於男小蜜,老大做啥都得叫上你不是,幹了幾天還覺得不錯,工作清閑有吃有喝隨叫隨到。小日子終於覺得有點混頭了,想著好好幹幾年,存點糧,把現在的廉租房好好粉刷一下,最好討個漂亮老婆一起度過幸福餘生。雖然開的是公家的,好孬也算有車有房嘛。
這天,李濤去下麵轄區的單位取了文件,揣著一包兄弟單位孝敬的煙,美美的點上一根,哼著不著調的串燒開車往市裏趕,沒跑出幾公裏,在一個U字路口掉頭的時候,撞上人了。
怕什麼來什麼,雖然責任完全不在自己。但是給公家開車的就怕出這個事,難免會給領導留下辦事不好的印象,看著躺在車屁股後麵怎麼看都不像受傷的摩的男一邊垂死呻吟還一邊掏出金磚一樣的手機給誰誰誰打電話說自己出車禍被人撞了。李濤壓下想碾死他的衝動,還是上去詢問了一下。
XT自古出刁民,出了這樣的事兒就別想善了,男人抱著李濤的腿一邊叫疼一邊大吼;撞了人別想走,不過幾分鍾家屬親友好像中彩票似的都衝到了現場,還有兩個自稱是什麼兄弟的人衝上來抓住李濤的領子,嚷嚷著;今天你不給我兄弟一個說法老子就給你一個說法,還揮舞著拳頭作勢欲打。李濤橫起眼睛抓住對方的手,使出部隊裏學的擒拿將其反製住。忍著心頭的怒火說;傷者還躺在地上呢,先送醫院再說嘛。幾個痞子看著李濤高大的身材,再看看公家牌照的越野車,知道現在太過分了也不好。便抬著傷者送去了市人民醫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