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信你。”餘子書攬住禾錦,背靠著石壁,暮色冷清,“你離遠一點比較好。”
祈夢之可沒有得罪過這位天尊,唯一的一次,也不過是在皎月宮掐著他下巴嘲諷了兩句。那時候他還沒有歸位,區區一介凡人,不過諷刺了一下,還記恨上了?
這天尊的肚量也不過如此。
禾錦突然揪住他的衣襟,抓得緊緊的,仿佛沉入某種噩夢當中無法解脫,餘子書輕輕拍著她的背,企圖讓她冷靜下來。
“不要怕,我在這裏。”
禾錦稍稍放鬆,冷靜了一些,“靳褚,靳褚,不要走……”
他的手一下子就頓住了,在空氣中逐漸發冷發涼。
她埋在他懷中,渾身緊繃到戰栗,沙啞的腔調幾乎要哭出來,“不要走,你不要走……”
餘子書輕拍著她的背,聲音沉著而冷靜,“我不會走。”
他的聲音如同安神藥,能讓她輕易放鬆身體,沉靜下來。
禾錦緩緩睜開眼睛,眼底濕潤,茫然地抬頭看著他。他的容顏俊美,比她見過的任何一個人都要冷清,如同天神俯瞰著世間。
胸中懷揣著大愛,卻容不下小愛。
“子書?”
他“嗯”了一聲,將她緊緊抱進懷中,“是我,不要怕。”
“子書,你看到靳褚了嗎?”
餘子書沉默了,他的手掌扣在她背後,明明此時和她貼得這麼近,卻不知為何隔得這麼遠。
禾錦恍惚了許久,眼眶幹澀得發疼,她眨了兩下眼睛,一滴熱辣滾燙的眼淚就從她眼角直直滑落了下去。
眼淚落在餘子書衣襟裏,燙得灼人。
禾錦埋在他脖間,渾身都戰栗著,緊緊揪住他的衣襟,隱忍心頭遲來的頓痛。可是越忍,越感覺整個人都要炸開了,雙目滾燙如火,眼淚刮過火辣辣地疼。
餘子書一隻手將她攬進懷裏,聲音輕柔:“想哭就哭出來吧,別憋著。”
她用力搖頭,緊緊抱住他的脖子,聲音哽咽不堪,“我不想哭,我隻是、隻是眼睛疼……”
“那就把眼睛閉上,好好休息一下,有我在,一切都會好的。”
禾錦抬起頭,淚眼婆娑地看著他,“那,靳褚會活過來嗎?”
餘子書沉默了。
“神殿不是有滋養之術嗎?把他的靈魂碎片聚起來,不是可以重塑魂魄嗎?”
餘子書輕輕撫摸著她的頭,動作卻越來越慢,“可是我來的時候,他的魂魄都散盡了,一丁點也沒有留下。”
禾錦愣愣地望著他,“什麼意思?”
他輕柔地拂開她臉上的發,生怕聲音大一丁點兒就會嚇到她,“魂飛魄散,也就意味著這世上再也沒有這個人了。”
禾錦臉色慘白,垂下了她的手。
也就是說,和她母後一樣,再也不會回來了。
“禾錦,這是他命中一劫,與你無關,本就無需自責。”
無需……自責嗎?
她哪怕是對他好一丁點兒,都不會悔恨至此、心痛至此,哪怕是多給他一個笑臉,都不會痛得無法呼吸,幾欲成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