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布林醒來的時候已經是深夜了。
月光透過上方的孔洞照進石牢的岩壁上，在岩壁難以察覺的陰影裏，水滴緩緩滑落在棱角處悄然滴下，滴答一聲落在一個小石碗裏。
碗裏已經攢了小半碗水，一個有些幹枯的手顫抖著從陰影裏伸出，拿起石碗慢慢地將水喂進陳布林有些幹裂的嘴裏。
陳布林醒了，但也僅僅是醒了。
他嚐試著抬起手臂，卻發現一點勁都使不上，甚至就連喝水都扯得嗓子火辣辣的疼。老人將陳布林的頭枕在自己盤起的腿上，試著讓他舒服一點，可陳布林什麼都感覺不到，麻木與無力充斥著他的全身。
“好餓，我這是……怎麼了？”
“你醒了？”老人把碗放在一邊，聲音嘶啞地說道，“剛剛你在礦裏餓暈了，礦頭讓我送你回來吃點東西，哼，他們這是怕把你餓死了，虧錢。”
“礦場？”陳布林頭還有些暈，肚子也餓得緊，他說道：“那個……能不能給我一些吃的，我好餓。”
“有，你等等，礦頭剛讓我拿過來一些吃的。”
陳布林慢慢坐了起來，點點頭。
沒多久，一股令人作嘔的氣味傳了過來。老人的身影在黑暗裏若隱若現，這股味道就是從那裏傳來的。
老人手裏端著一個黑陶破碗，碗裏麵盛著一些餿掉的米飯。
陳布林眉頭一皺，有些不敢置信地問道：“吃這個？”
老人點點頭說道：“我跟礦頭磨了半天才讓他把麵糊糊換成了米飯，就是有些餿，不過這個比麵糊糊充饑。”
眼下就要餓死的感覺讓陳布林也顧不得太多，他咬著牙把餿飯接過來，一點一點的強行往嘴裏塞著。
可越是這種細嚼慢咽越能品出滋味，陳布林一陣惡心，胃裏酸水湧上來幹嘔起來。
就在這時，牢門外的過道上聲音嘈雜起來。慢慢地火光亮起來，陳布林透過木柵欄看見，一個穿著布甲的看守走在前頭舉著火把，在他身後是數量有幾十倍的囚犯。
看守走到這間石牢門口，停了下來，嘩啦啦一陣鐵鏈聲響起，牢門吱呀一聲被看守打開，看守把手裏的冊子湊到火把下讀了起來：
“8910！牌！”
被叫到的壯實漢子陪著笑把手裏的竹牌交了過去。
“8911！牌！”
……
“8913！牌！”見沒人應聲，看守把目光從花名冊轉到那人臉上，說道：“牌呢。”
那人全身如篩糠似得發抖著說道：“丟……丟了。”
“來人，二十鞭。”
一名級別更低一些的獄卒應聲提著那人走了。看守看也不看一眼，繼續念著。
……
“8915！”
看守接過牌後，看了看後麵的人又看了看冊子，皺了皺眉走進石牢說道：“8916！8917！”
“有！有！我們兩個在這！”老人從陳布林手腕上取下一塊小牌子，連同自己的牌子一起誠惶誠恐地小跑過去，遞給了看守，又解釋了一下為什麼會提前回來。
看守這才麵無表情地點點頭，領著剩下的人繼續往下一個石牢去了。
在石牢裏，號越大意味著資曆越老，8910就是這間石牢裏的管事的。
8910號犯人從草席底下掏出火鐮，點著了牆上的火把後就一屁股坐在火把附近。石牢裏夜裏潮濕得很，坐在火把附近要舒服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