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雲笑道:“自然是舍不得你這偉郎君,硬留下來了。”眾人一陣大笑。
小翠羞道:“你這死鬼,怎把這種事將與外人聽。”
毛公遂麵色一端:“休得胡說,這是我羅雲哥哥,如何是外人。”
小翠忙賠禮道:“叔叔休怪,奴家嘴上無德,總是說錯話。”
羅雲笑道:“弟妹不必多禮。”
諸人談談笑笑,不覺夜已入暮。忽聽小嘍囉報道:“寨主,山下抓得一牛子,頗有銀錢,現已押在寨門外。”
諸葛驚雲皺了皺眉,道:“把人押進來。”
不片時,押上一個男人,生的麵如冠玉,神態清爽,一雙俊木,隱有睥睨天下之姿。不過,他此時一臉痛苦不堪的神態,仿佛人生中遭逢了極其慘痛的變故一般。也難怪他,好端端的唄山賊抓上了山,生死未卜,換了誰誰也不會有什麼好心情。羅雲正欲說話,那男人苦笑一聲,悠然長歎:紅拂,我死在此無妨,隻是不能救你出虎口,李靖死不瞑目啊。
羅雲剛要說的話,就這樣噎在了嘴角。
紅拂,李靖,換哪個現代人穿越,恐怕都會對這兩個名字如雷貫耳。後世的人,可能不知道宇文成都是哪根蔥,不知道伍雲召是哪根蒜,有誰會沒聽說過鼎鼎大名的風塵三俠呢。更加湊巧的是,風塵三俠的老大虯髯客張仲堅,赫然便是羅雲的結義大哥。
羅雲是清楚李靖的價值的,仔細算的話,十個熊闊海綁在一起,也決然比不上一個李靖。李唐開國,名將如雲,真正稱得上傑出統帥的,也不過隻有李靖與李績兩人而已。
“這廝死到臨頭,兀自唧唧歪歪,有許多話講。”呂公旦其實也未必就要殺他,隻是嚇唬他取樂,那人卻怒發衝冠,憤然喝道:“要殺便殺,我若非著急趕路,誤種暗算,就憑你們這幾塊料,再多一百個,我也殺的盡絕!”
這下子,呂公旦是真的怒了:“你這廝是個階下囚,竟敢如此猖狂,難道老子的刀當真見不得血麼,來人,給我取熱水尖刀,我今日便要刮了這廝的心,當下酒菜吃食!”
男子怒目橫張,狠狠地瞪了他一眼:“殺千刀得賊,我若是皺一下眉頭,便不算是個男子!”
呂公旦怒極反笑,連連的點頭:“有骨氣,有誌氣,我倒要看看,你的骨頭有多硬!”說罷,接了小嘍囉遞過來的尖刀,便要給他開膛破肚。
羅雲見兩邊鬧得僵了,連忙起身攔住呂公旦,道:“兄且稍安勿躁,我有幾句話問他。”
呂公旦忿忿的說:“這樣倔驢,兄何必與他講話,浪費口舌。”說完,還是老老實實站到了一旁。
羅雲向他拱拳做謝,轉身看那男子,皺眉問道:“兀那漢子,你認得李靖?”
男子冷哼一聲,昂著頭說道:“隻我便是李靖。”
羅雲走近跟前,又問道:“你是哪裏的李靖?”
男子有些疑惑,卻不曾記得認識這人,好歹無非一死,倒也不懼,便答道:“我是三原李靖,字藥師。”
羅雲心中狂喜,鬱悶了許久,終於讓他中了一次頭彩,先有諸葛靜雲歸心,這會兒又碰上了神乎其神的李靖,若是不設法將此人拉至麾下,當真羞見命運之神,沉吟了一下,有了主意,問道:“你可是有個結拜的兄長,江湖上喚作虯髯客的?”
李靖更加生疑,盯著他,緩緩問道:“你怎得知?虯髯客卻是我結義大哥,一同結拜的,還有賤內張出塵。”
羅雲聽罷,再無懷疑,便奪過小嘍囉手內尖刀,把麻索都割斷了,把自身上披的戰袍脫下來,裹在李靖身上,抱在中間虎皮交椅上,含淚道:“若非兄長自呼其名,弟險要鑄成大錯,自損股紘,將來亦無麵目見張仲堅大哥矣,天幸不曾誤事,兄長且受弟一拜。”
李靖忙站起來答禮,問道:“壯士何故不殺在下,反行重禮?此意如何?”亦拜在地。
羅雲苦笑道道:“弟隻要把尖刀剜了自己的眼睛!原來不識好人,一時間見不到處,少問個緣由,爭些兒壞了義士。若非天幸,使令仁兄自說出大名來,我等如何得知仔細!弟便是幽州羅雲,虯髯客是弟結義的大哥,兄即與虯髯客結拜,與弟也是一體之盟了。”
李靖這才明白過來,笑道:“原來是幽州之虎羅雲,兄勇武之名,播於四方,李靖久仰大名,如雷貫耳,久欲尋訪,因瑣事不得成行。不意今日在此地相會,想想也是可笑。我聞幽州罷兵,兄去江都麵聖,為何卻在此間做起了草頭大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