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寒而栗。
仿佛下一秒就會死去一樣的恐懼。
冷汗從盧誌澤的額頭上滑下,掌心是黏膩而冰冷的觸感。盧誌澤的嘴唇不停地顫動著,卻說不出一個字來。
他——或者說現在的他——實在是太弱小了。弱小到,隻要對麵的人願意,甚至都不需要費一丁點的力氣,就能夠將他從這個世上抹去。就像一個人踩死一隻螞蟻一樣,微不足道。
但是,哪怕如此,他也有想要保護的東西。
“不要對宅子裏的其他人動手。”一字一頓地,仿佛被掐著脖子似的,盧誌澤艱難地說出了這句話。他甚至覺得,每一個出口的字,都已經扭曲變形,尖銳難辨了。
身上的壓力猛地一鬆,盧誌澤整個身子一陣癱軟,差一點就直接摔下床去。他靠在床頭,用酸軟的雙手撐著身子,大口大口地喘著氣,身上的衣衫都已經被冷汗給浸透了。
“這是我犯下的罪孽,與他們無關。”盧誌澤有些不敢看司魅的眼睛,隻能別過臉去,看著房間的角落,“他們是無辜的。”
“罪孽?無辜?”似乎是盧誌澤的話讓司魅感到可笑,司魅忍不住笑了出來——沒有任何形象的那種笑,甚至笑到彎下腰去。盧誌澤甚至有那麼一瞬間,覺得他會流出眼淚來。
但是他沒有。
他隻是直起身來,再次用他那雙看不出任何情緒的雙眼看著盧誌澤。他的臉上甚至還帶著剛才的笑容,但那語氣中的嘲諷,卻比之前更加濃重了幾分:“我從來都不知道,原來,你也知道這兩個詞?”
冰冷,嘲諷,厭惡——憎恨。
清晰可辨的情緒。盧誌澤甚至能夠想象司魅恨不得殺了他的感受——但是,那對於司魅來說,還遠遠不夠。因為死亡,對於有的人來說,實在是再普通不過的事情了。
不夠解恨,不夠快意,不夠殘忍。不夠,不夠,不夠——盧誌澤甚至能夠感受到司魅心底那瘋狂的叫囂——哪怕他的臉上,隻有那一成不變的笑容。譏諷的,刺痛人心的。
盧誌澤的臉上浮現出痛苦的表情,身子也忍不住顫抖了起來:“當初的事情,是我們做錯了。”
“不管你對我做什麼,都是我應得的。”盧誌澤看著司魅那張完美得不似人間應有的臉,眼中的情緒翻湧著,像是能夠將人淹沒在其中,“哪怕……”
“夠了!”司魅猛地後退一步,聲音裏有著掩藏不了偏執以及瘋狂。他微微閉上了眼,好一會兒才平靜了下來,卻再沒有朝盧誌澤那裏看上一眼,“都已經是過去的事情了,不是嗎?”
“我……”盧誌澤張了張嘴,卻不知道該說些什麼,隻能愣愣地看著司魅走出了房門。良久,才長長地歎了口氣:“欠下的債,終究是要還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