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司魅打點好一切,坐在馬車裏的時候,涼笙才想起來要問:“為什麼要雇馬車?不是說不必要嗎?”
“你不是說過你不急著去柳州?”司魅側過頭,似笑非笑地看著涼笙。
“我不是這個意思……”話說到一半,才反應過來司魅這是在開玩笑,涼笙頓時愣住了,張著嘴半天都沒能說出一個字來。
柳州和瑜城的距離到底太過遙遠,若是真的坐馬車,至少也要一個月才能到達。司魅不過是坐了一天的馬車。當天在客棧歇下之後,等到涼笙第二天從骨瓷裏麵出來的時候,就發現兩人已經到了柳州。
“你知道章府在哪兒嗎?”看到司魅將骨瓷收入懷中準備出門,涼笙忍不住開口問了一句。
司魅看了涼笙一眼,沒有說話。來到街上,看到司魅隨便抓了個人來問的涼笙,隻覺得自己剛才的問題蠢透了。
按照之前那個人所說的,司魅來到了章府的大門前。不等司魅上前敲門,就見到側門裏走出來一個青衫男子。
“爹爹!”一看到那個男子,涼笙就忍不住喊出聲來。但那人卻絲毫沒有聽到,邁著不緊不慢的步子朝兩人的方向走了過來。
“章欣漠?”就在男子和司魅擦肩而過的時候,司魅突然開口。章欣漠的步子頓時一頓,轉過頭看著司魅:“不知你是?”
“路人而已。”司魅笑著開口,“不過是受人所托,將一件東西送到你的手裏罷了。”
“受人所托?”章欣漠皺著眉頭思索了一下,沒能想出是誰會讓人帶東西給他,隻能用疑惑的眼神看著司魅。
“那人讓我帶話給你,”將放有骨瓷的木盒取出來,司魅看著章欣漠開口說道,“有的事情,並不是逃避就能夠解決的。”
聽道司魅的話,章欣漠不由得一愣,在司魅遞過木盒的時候,下意識地接了過來。等到回過神來的時候,司魅已經轉身離開了。
“等等,你……”上前了兩步,章欣漠想要攔住司魅,卻在下一個眨眼間,失去了司魅的蹤影。不可置信地揉了揉眼睛,眼前來往的人群中,卻還是沒有司魅的身影。
在原地站了一會兒,章欣漠才確定,剛才的人真的在自己的麵前消失了。低下頭看了看手中的木盒,章欣漠猶豫了一會兒,還是決定先回府上去。畢竟,當街打開特任送來的東西,可是極其不符合禮數的事情。
隻是,章欣漠沒有想到,這個盒子裏麵裝著的,竟是自己留在瑜城的那一套骨瓷製成的茶具。
看著那柔和潤資的瓷質,章欣漠沉默良久,才深深地歎了一口氣:“確實,有些事情,並不是逃避就能夠解決的。”
命人燒了熱水,章欣漠親手將其倒入茶壺中。不多時,涼笙就從中顯出身形來。
除了在司魅的身邊還有他的店鋪之內,涼笙若是要顯出身形來,必須有人使用這套茶具。這也是當初蘇子明一直沒有發現她的存在的原因。
但是,在熱水注入茶壺之中之後許久,章欣漠也沒有看到那個會笑著喊他“爹爹”的女子。壺中的熱水還在冒著熱氣,章欣漠的心裏卻一寸一寸地涼了下去。
在桌前靜靜地坐著,直到壺中的熱水變得冰涼,章欣漠才提起茶壺,將杯中倒滿。清澈透明的液體入喉,寒涼入骨。
“爹爹,怎樣泡出來的茶是最好的?”看著章欣漠從茶壺中倒出帶著些許青色的茶水,涼笙的眼中滿滿都是好奇。
“茶水澄澈透明為最佳。”將茶杯推到涼笙的麵前,章欣漠笑著答道。
“若是不加茶葉,白水是透明的。而最佳的茶水,卻和白水一個顏色,這是不是說明,世間的東西,都是最初的東西最好?”端起茶杯輕輕地喝了一口,涼笙有些笑著問道。
“說不定就是這樣呢。”看到涼笙的模樣,章欣漠的話語中,不由地帶上了幾分笑意,“下次,涼笙不如自己學著泡茶,如何?”
“那就麻煩爹爹教授了。”聽到這話,涼笙的雙眼頓時一亮,但也沒有忘記禮數。
將茶杯放回桌上,章欣漠的臉上露出了一個苦笑。現在的結局,都是他自找的,他並沒有埋怨任何人的理由。
將壺中已經沒有溫度的白水倒掉,把這一套茶具重新裝入木盒中,章欣漠將它放在了自己的書房裏。
“我說到底,還是一個懦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