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關仇小七的事情,自然也傳到了另一個當事人,齊家大小姐齊瑾嵐的耳朵裏。
聽著外頭那些人,又因為這件事情,把當年齊家老爺曾經做過的,那些荒唐事一件件地翻出來,樂此不疲地津津樂道,齊瑾嵐——不,現在應該叫她仇小七了——就覺得無比的可笑。
明明出事的人,是齊家布莊的長工,但最後人們所談論的,卻是齊家的老爺。隻不過是因為,兩人的身份不同而已。
托著腮,出神地望著窗外的風景,仇小七的唇邊勾起了一抹冷笑。所謂的人心,不外乎錢財地位。除此之外,別無他物。對於善良、憐憫這樣的東西,不過是人們為了掩飾自己的醜惡,而做出的行為。
微風輕輕地吹過,窗外的草木都發出了沙沙的聲響。仇小七突然想起了,那個夜裏所見到的神秘男子。
說實話,當時的情景,無論如何都算不上美好。對於他所說的話,仇小七其實也是不信的。
能夠實現她的任何願望?這樣的話,聽著就讓人發笑。但是,當時的自己,就好像被蠱惑了一般,就那樣說出了連自己都感到驚訝的話。
“取代”,這並不是一個毫無意義的詞彙。齊瑾嵐所擁有的一切——身份,地位,錢財,甚至家人和親朋,都屬於她。但是事後想想,仇小七卻覺得,這正是她心底最真切的願望。讓齊瑾嵐消失在這個世界上,而自己,得到她所擁有的所有東西。
隻是,在那人離開後,仇小七就因為自己,居然對那個人所說的話,有了一刹那的相信而感到可笑。這樣的事情,怎麼可能?除非……
在樹下苦笑著搖了搖頭,仇小七轉身回了自己的房間。那樣天上掉餡餅的事情,怎麼可能發生在她的身上?
可是沒有想到,第二天自己醒來的時候,並沒有躺在自己的床上。仇小七第一眼看到的,是懸掛於床上,精致的紗縵。
齊家有著瑜城最大的布莊,而仇小七正是其中的長工。她自然是認得這紗縵的——齊家布莊中,產量最少、最上等、最輕薄的紗布。
帶著不可置信,仇小七下了床,來到梳妝台前,伸手拿起了桌上的那麵銅鏡。因為動作過於急切,還失手打翻了一邊的梳妝盒。
看著那銅鏡中不甚清晰,卻明顯不屬於自己的容顏,仇小七隻覺得一陣眩暈。從來沒有想過,這樣的事情,會真實地發生在自己的身上。
在最初的震驚過後,不可抑製的愉悅從心底彌漫上來。仇小七狠狠地咬著自己的手,費了好大的勁,才沒讓自己笑出聲來。但眼淚,卻不由自主地流了下來。
“小姐。”婢女恭敬的聲音,打斷了仇小七的思緒。將落在窗外的目光收回來,仇小七皺著眉頭轉過頭,看著畢恭畢敬地站著的婢女,很是不耐煩地開口:“幹什麼?”
“老爺讓我過來問您,要不要去看看仇小七。”那婢女顯然早已習慣了自己主子的態度,低著頭說完了自己要說的話之後,就站在那兒不再開口。
仇小七看著婢女,半天沒有說話。良久之後,才一挑眉頭:“那個發了瘋的小賤人?”語氣裏滿是嘲諷。
“正是。”婢女依舊沒有抬頭,隻是站在那兒等著仇小七的決定。
“哼,我倒是要看看,就她那樣,還敢自稱是齊家小姐?”從鼻子裏哼了一聲,仇小七把頭一昂,“帶路!”
“是。”婢女點點頭,轉過身去往房外走去。
起身跟上了婢女的步伐,仇小七的眼中閃過一絲嘲諷。她自然是知道那個“仇小七”,現在所在的地方的。畢竟,當她還是仇小七的時候,曾經在那裏待了了不少的日子呢。
齊家並不能算什麼一流的家族,自然是不會有地牢之類的東西的。“仇小七”所待的地方,不過是柴房罷了。
看著縮在柴房的角落裏,一臉驚恐的女子,仇小七的臉上露出了一抹愉悅的笑容。而聽到動靜的“仇小七”,或者應該說是齊瑾嵐,在抬起頭來,看到她的一瞬間,臉上是不可置信,以及,憤怒。
“你這個妖怪!”大聲喊叫著撲上來,齊瑾嵐的表情扭曲,麵目猙獰。
當然,她是不可能碰到仇小七的。還在距離仇小七三四步的地方,齊瑾嵐就被人抓住,狠狠地甩了出去,摔倒在地。被扯壞的衣袖底下,露出了布滿了猙獰的傷痕的手臂。
試了幾次都沒能成功地起身,齊瑾嵐索性就那樣坐在地上,仇恨地盯著仇小七。
“再看就把你的眼珠子挖出來!”一邊的齊家老爺惡狠狠地開口,凶惡的聲音讓齊瑾嵐忍不住渾身一顫,繼而露出了委屈的表情:“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