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空陰沉沉的像剛下過大雨一樣,空氣中到處彌漫著潮濕的信息,壓抑的氣流在空氣中竄動,寂靜的山路中傳來兩道急促的喘息聲……
「看來沒有被追上,我們先休息一下吧。」
一道劃破空氣中潮濕氣流的男聲傳來,一路疾奔的一男一女停下了腳步,靠在附近的大樹下坐下休息,男子約摸四五十歲,一身黑色西裝,此時眉頭緊皺,一臉凝重的望向來時的方向。
「我們為什麼要逃跑……」
少女十二三歲,湛藍色的長發淩亂的披著,一直垂在了地上,左額頭的發絲之上還戴著一件精美的潔白色花飾,一身可愛衣裙藍白搭配,藍色鑲邊白色紋底,靠在男子懷中,抬起頭白皙淨美的臉龐上,有著同樣湛藍色的眼瞳。
此時正盯著男子,不過男子一直偏著頭注視著後麵,並沒有察覺到少女正看著他。
見自己不被理會,少女將頭靠在了男子懷中,慢慢的閉上了雙眼,終究還是抵抗不了疲憊沉睡了過去。藍色的頭發,藍色的眼瞳,藍色的衣裙,這是一個宛如精靈的美麗少女,一個藍色妖精。
見後麵沒有動靜,男子收回了目光,看向了懷中的少女,凝重的臉龐上目光中盡是深愛,伸出手掌撫摸著少女的發絲。
「對不起,對不起……」
男子口中重複著這句話,表情緩緩放鬆,頭靠在背後的樹幹上也睡了過去。熟睡中的少女,手掌一直沒鬆開手中緊緊抓住的衣服。
「哼,還想讓他們多跑一陣子,我是有心想要放過他們,可是他們似乎並不想要被放過啊。」
「是嗎?那麼待會就交給你了。」
「不要你多嘴!」
「我隻是在提醒你大話不要說得過頭了。」
「大話?我可不記得自己什麼時候說過,不過我覺得在這之前,或許應該先解決我們之間的事!」
「樂意奉陪。」
不知為何吵起來的一男一女有種一言不合大幹一架的樣子,不過這時,一道低沉的聲音從二人身後傳來:
「別再囉嗦了,我們走。」
一道身材矮小的人影向前走去,戴著一頂十分寬大的白色圓頂帽,幾乎遮住了整個身子,看不見樣子也不能辨別是男是女,不過從聲音上來判斷,是男子的可能性很大。
吵鬧的二人對哼一聲然後追了上去。
「零先生,隻是為了抓一個普通人用得著這樣嗎?」
青年男子平靜的說著,不過視線斜視著一旁的青年女子,言語中的用意非常明顯。
「想要說我多餘就明說,不過隨隨便便就稱呼別人為先生,你還是那麼眼瞎和腦殘啊。」
「都別廢話了,既然你們收了錢,還請多用點心。」
二人視線同時望向前麵的圓頂帽,目光中閃過一絲陰冷。
窸窸窣窣的聲音從後麵傳來,男子猛然驚醒,連忙推醒懷中的少女。
「索米雅,索米雅!快醒醒,我們該走了。」
少女迷迷糊糊的揉了揉眼睛,正欲說些什麼,便感覺一股大力拉扯,自己的右手被男子緊緊拉住向前跑去,潮濕的氣流拍打在臉龐上,清醒了很多。
少女不敢多說一句話,就這樣慌忙的跟著男子的腳步,一臉驚慌……
跑出一段距離後,二人的腳步停了下來,前麵已經沒路了,不知不覺間跑到了崖邊!下麵是一條水流湍急的河流根本不知深淺。
「可惡,已經沒路了嗎!」
男子的神色從凝重變得慌亂了起來,向後望了一下,已經模糊的看見三道人影,想要掉頭也已經不可能了。
神色慌亂之中男子用力一推,將少女推向了崖下!
少女神色呆滯,驚慌定格在了臉上,就這樣任由引力的拉扯向下墜去,視線中隻有男子無能為力和深愛的目光。
「嗚!」
一道低沉的聲音傳來,便見一道紫色光束從男子胸口貫穿!男子無力的倒在了地上……
「爸爸!」
一道聲嘶力竭的聲音從少女口中傳出,伸出雙手想要抓住那道倒地的身影,不過卻也阻止不了下落的趨勢,伴隨著「撲通」一聲,濺起許多水花,少女消失在了激流中。
「可惡,寧可自我毀滅也不願被我們抓住嗎!」
三人趕到,圓頂帽直接走到崖邊,短小的雙手重重的壓下,隻見還一直湍急的河流突然靜止!
「就算是在這樣的高度掉下去,一個軟弱的小女生也是九死一生,就算僥幸沒死,現在也不知被河水衝到哪裏去了。這……」
男子的聲音慢慢變弱,走到崖邊見到的一幕眼中全是難以置信。
隻見靜止的河麵如受到無形大手的按壓般開始下降,直降了大約二十公分左右才停止了下降的趨勢,而其兩頭的正常河麵卻仍然能看見河流的湍急,隻有這一塊河麵形成一個靜止的河流凹槽!
「水……被……壓縮了……把指定的河麵……這一塊水麵的密度得有多大啊……是怎麼辦到的!」
對二人的驚呼毫不在意,全身遮在寬大圓頂帽下的身影手勢一變,雙手彎成半圓,快速合在一起形成一個整圓,對著這塊河流凹麵,圓頂帽下傳出一個聲音:
「沉淪之海。」
隻見被壓縮的河麵突然爆發開來,成旋風狀衝天而起,河麵不斷振動,不斷翻騰,不知深淺的河底漸漸露了出來,翻騰而出的水流衝擊著兩岸,將兩旁的大樹連根拔起!
「被……絞成粉末了?」
二人看著這一幅畫麵艱難的咽了咽口水,有些驚懼的看向旁邊的矮小圓頂帽,目光中有些東西一瞬間全部消失……
「她已經逃走了。」
圓頂帽轉身走去,如自言自語般說道,腳步突然停住,矮小的身體背對著二人。
「人沒抓到,後續的報酬我不會給你們了。」
說完這句話圓頂帽繼續向前走去。
中年男子倒地的前方有一朵潔白的花飾,是之前推開少女之時掉落下來的,花飾上沾著著醒目的鮮血。這時,山崖上冰裂出道道裂紋,開始崩塌,最終沉在了河流中……
「老師我想要借這本書,請幫我登記一下。」
「啊,好。」
將視線從正閱讀的書籍中移開,目光轉移在眼前的人影上,接過對方遞過來的書籍和學生證件,翻開置放於一邊的圖書登記冊寫上記錄。
借閱圖書的少女正好奇的打量著眼前這位新老師,之所以好奇是因為眼前這位老師非常年輕,據說他隻有十七歲,和這所學校的大部分學生都是同齡人。兩個月前就開始做這裏圖書室管理員的工作,真要說起來並不算老師,不過在學校這個地方這也是理所應當的稱呼。
「圖書請與十日內歸還,如未讀完,可以再來這裏登記一次。」
合上登記冊將東西歸還給對方,森從位子上站起,抱起桌上的幾本書向書架走去。
「那,那個……」
「什麼?還有要借閱的圖書嗎?那麼稍等一下,我去將這些圖書放回……」
「不,不是的,隻是想問一下老實的名字……」
森停下腳步轉身麵對著眼前的少女,微微疑惑的看著她不過還是說出了自己的名字:
「森·克羅姆克姆。」
「謝,謝……那個,我會盡快讀完,會在十日內歸還的,再見……森……森老師。」
「喲……森……」
女生跑著離開了這裏,剛一離開便有一道男聲從門口傳來,進來的男生看著跑著離去的女生微微疑惑。森轉身向二樓書架走去。
「喂喂,森,我都像你打招呼了,別不理我啊……等等……」
圖書室顯得十分寬闊,一樓橫七豎八的擺放著許多書架,第一次進來也許會摸不清方向而迷路吧,二樓和一樓空間一樣大,但圖書卻顯得十分稀少,隻有三座書架,整齊的擺放在一起,呈三角狀圍繞。二樓顯得十分空蕩。
「要借書的話在下麵等我一下。」
「不要這樣啊,我們不是朋友嗎,從你第一天在這裏我們不是已經說過話了嗎。」
將圖書放進編號為「0」的書架中,森將視線投向通向三樓的拐角處,那裏有一扇黑色的門,門上雕刻著奇異的花紋,這扇門阻擋了通向三樓的通道,裏麵有什麼不得而知,也沒有誰進去過,又或許……根本就沒有三樓。
而這裏的三個書架分別是數字編號,分別是「0」「2」「3」,是故意這樣編號,還是說少了「1」,如果不是那麼又在哪裏。
放好圖書後,森轉過身看向麵前的男生,一臉陽光般的笑容,整齊的學生製服,如沒記錯的話他應該叫阿拉巴德·布坦丁。
「第一天來工作的時候不止和你一個人說過話。」
「欸?別開玩笑了,現在還有誰會來圖書室這種落後的地方,看,現在這麼大的圖書室隻有我們兩個人。」
阿拉巴德正發表著對圖書室的見解,森已經向下走去坐回自己的位子上,阿拉巴德歎了口氣跟了過去。
「喂,森,別這麼冷淡嘛,我們不是好朋友嗎,你好歹表現的熱情點……」
「對了,說起來剛剛好像又有女生跑出去了,如果我沒記錯的話這周已經是第四個了,這還是沒計算我沒遇見的情況……什麼時候圖書室變得這麼熱鬧了?」
阿拉巴德露出一個狡黠的表情看向正整理寫字桌的森。
「如果我知道會告訴你的,不過非常遺憾,你應該去問她們。」
「還真是一本正經的語氣啊,我說啊,要不森也轉學來當學生好了,別在這裏了,都快悶成一個小老頭了。」
「對了,要不我介紹幾個女生給你認識,看你一個人在這裏,作為好朋友的我是非常痛心啊,森的內心一定感覺十分寂寞吧。」
「謝了,那麼,你今天來就是為了說這個?」
「啊……當然不是。」
說起正事,阿拉巴德連忙將手中的筆記本遞向森翻了開來。
「有些問題不太明白,這不明天就得進行期中測驗了,所以現在就拿來讓你看看,不過啊……如果森接受了我剛才的提議,我會很樂意的哦。」
大致的看了一下筆記本上抄寫的數學題目,森搖了搖頭說道:
「我不會。」
「欸!騙人的吧,我是高中一年級學生不會還能說得過去,森可是老師啊!這……說不過去吧……」
「準確的說我隻是這個圖書室的管理員,除了登記圖書名和學生證上的名字班級以外,其他的什麼都不會。」
「哈……哈……原來森也會開玩笑,很可愛嘛……」
「我隻是在陳述事實。」
「……」
阿拉巴德垂下頭顯得十分沮喪,對他的回答十分不滿意。
「森真沒想過當學生嗎,如果真的不懂就轉到我們班一起學習,現在不好好學習將來可找不到好工作,難道森打算一直做學校圖書室的管理員嗎……我覺得你這是在浪費青春啊。」
「沒有妹子相伴的青春怎麼能算是青春,與散發著強烈腐爛氣味的圖書待在一起,這樣的人生太可悲了……」
「我沒有想那麼多,現在所做的一切就是我的未來。」
森拿過圖書登記冊翻閱起了,這是他每天都會做的工作之一,檢查過了十日還有誰未將圖書歸還,如果出現這種情況就要自己前往相關班級拿回圖書。
「等等。」
阿拉巴德一把按住登記冊,阻止了森繼續翻動,一副好奇的神色看著上麵記錄的一個名字。
「安琪兒·珍妮?」
這樣低語了一聲突然興奮的叫道:
「這,這不是二年級有著很高人氣的前輩,有著天使之稱的安琪兒·珍妮嗎?!她怎麼也會來這裏借閱圖書……」
「登記冊記錄是四天前借的,還沒到歸還日期,希望她能到時歸還。」
「厲害,我突然覺得做圖書室管理員好像也不錯。」
「叮咚——」
一陣悠揚的鈴聲飄來,已經到了上課的時間,阿拉巴德緩過神後拿起桌上的筆記本向門口跑去。
「再見啦,我要去上課了,下次聊,森……老師……」
阿拉巴德離開後,森繼續翻動著登記冊查著記錄,翻到一頁時不再翻動了。
「三年b班嗎,已經是三年級了還是這麼沒有自覺性,看來的走一趟了。」
現在正處於上課時間,學校走廊顯得十分空蕩,在一間教室門口停下,森翻開登記冊再次確認了一下,對了一下教室門上的班級銘牌,就是這裏了。拉開門直接走了進去。
教室突然安靜了下來,所有人的視線全部集中在門口前的人影上。
「那個……森……老師,有什麼事嗎?」
講台上年輕的女老師微笑的看著森,表情不太自然,對麵前這個和自己班上差不多大的男生用老師這個稱呼顯得不大適應。
森直接走到了講台上,對著老師說道:
「打擾了,我來是為了收回到期還未歸還的書籍。」
「這樣啊,那是哪位同學,我幫你問問。」
「梅利露·弗爾薩拉。」
「啊……那個,梅利露同學今天請假了……」
「哦,既然這樣,那我先走了。」
森轉身離開,不過一名女同學擋在了麵前,帶有幾分乞求的表情看著他說道:
「老師是去收梅利露借閱的圖書嗎,聽說她生病了,老師去她家的時候能不能幫我把這個帶給她。」
森微微一愣,看著她手中的藥盒。聽說對方請假了自己也就放棄了收回圖書的念頭,或許等她返校後會自己送過來。
「那個,其實我沒有打算要去……」
「拜托你了!」
森還沒說完便被對方搶著說道,一時變得猶豫了起來……
「就算我想去也不知道她家在哪……」
麵前的女生快速回到座位拿起筆寫起了紙條,又來到了森的麵前。
「這是她家的地址,拜托你了。」
「所以說,我根本沒想過要去……」
森很想說出這句話,可已經被拜托了兩次,此時已是不好拒絕,雖然沒有轉身看其他同學的反映,不過現在大概也都是一副「拜托你了」的樣子看著自己吧。
莫名的陷入這種奇怪的氛圍,最終伸手接過藥盒和紙條向門外走去。
從學校出去後按照紙條上的地址走去,雖然這樣做並不是出自本意,不過既然接受了就沒辦法了。
時而經過的車輛和人群,城市的喧囂一個勁的想要將人淹沒,在兩棟大樓間的小巷口停下腳步,森望向了裏麵。
「喂,你在看什麼?」
一聲尖銳而粗獷的聲音從裏麵傳來,五名男子站在那裏,其中一名留著長發打著耳釘的青年走上前來,其餘的四人也靠了過來,所站立的位置像是在故意遮擋著什麼。
「裏麵好像有……」
「有什麼?」
粗獷的聲音再一次從長發青年口中傳出,打斷了森的聲音。被對方有些凶惡的眼神盯著,森偏過頭想再看一眼裏麵,不過卻被其餘四名青年擋住。
「好像有個小孩。」
長發青年一聽臉色微變,露出了個充滿柔和笑意的表情。
「沒錯,是個七八歲的孩子,我們幾人路過時碰見的,她好像迷路了,我們正打算送她回去呢。」
「原來是這樣。」
森自語著離開了此地。
「算著小子識相,好了,讓我們來看看這孩子身上還有什麼寶貝吧。」
長發青年從衣包中掏出一條藍色墜子放在眼前,臉上浮現出一個貪婪的笑容。
「不好,她不見了!」
一聲大叫從身後傳來,長發青年轉身看去,臉色迅速陰沉了下來,急忙大叫道:
「快找!隻是個小女孩,就這麼點時間還跑不了多遠!」
「叮——咚。」
按著門鈴,等了很久始終沒人來開門,心想著也許不在家,森轉身準備離去,不過這時門發出「哢嚓」一聲被打了開來。
一個裹著厚厚被子的人影出現在了視野中。
「梅利露·弗爾薩拉?」
按照地址來到這裏,但是森並不記得她是不是梅利露,於是試著叫了一下名字。
裹著被子的人一臉無神時不時的還咳嗽兩聲,似乎病的還不輕,眨了眨眼睛看著麵前的森疑惑的說道:
「嗯,我是,你是誰?」
「森·克羅姆克姆,學校圖書室的……」
「啊!我知道,我知道,原來是森老師,快進來,快進來!」
梅利露睜大眼睛有些興奮的叫著,伸手拉住森的手臂就往裏拉,裹在身上的被子都掉了下來,一瞬間人好像變得格外有精神,似乎之前的病態全是錯覺。
森就這樣半強行半自願的被拉進了房間。
「爸媽在工作,所以家裏就我一個人,別客氣隨便坐吧,我先去給你倒杯水。」
森坐在了沙發上,梅利露轉身就往廚房跑去,不過森一把抓住了梅利露的手臂,對方一愣停在了原地,森連忙鬆開手說道:
「謝謝不用了,如果有需要我會拜托你的。還有,叫我名字就可以了。」
「知道了,我也覺得叫老師不太好,不過森不開口我也還是不敢這種稱呼的。」
麵前的這個高三年級生意外的俏皮,森將手中的藥盒遞給了她麵前。
「這時你班級的同學托我帶給你的東西,他們挺擔心你的。」
梅利露結果藥盒怔在了原地,一時間這裏安靜了下來,陷入了某種奇怪的氛圍。森正欲接著說出圖書的事,不過受到此時氣氛的影響一時間也無法開口。
好半天緩過神的梅利露抬起頭,一雙大眼睛中泛動著光彩用力的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