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遇(1 / 1)

我聽人家說,跟年紀大的男人在一起有安全感,而我生命裏確實有這麼一位令我記憶一輩子的人,我稱呼他為“大叔”。

人們常說,你和那個他的相遇分很多場合,可以是在遊樂場,也可以是在派對上,而我們的相遇卻是在——車禍。

那年的我十二歲,爸媽出車禍那天正好是我的生日,我被這突如其來的驚駭嚇得麵色鐵青,在媽媽已漸漸冰冷的身子裏蜷縮著,在這災難前一秒車廂裏的溫情畫麵如何預知的了現在的悲劇,媽媽在那毫無預知的一刻用身體緊緊護住了我,我在她眼裏看到的並不是十足的恐懼,反而有一種被釋放而欣慰的感覺,手中的格桑花盆栽被我死死的抱著,放開這唯一的寄托之後我不知道該怎麼辦,完全被恐懼占據的我連眼淚也忘記流,等待與發呆也許才是最好的辦法,直到警車到了……

我連自己如何被解救出來的都不知道,印象中隻有一個三十左右的男人焦頭爛額的樣子,待我完全有意識之時,是在警察局,那個男人蹲在我麵前問我:“你叫什麼名字啊?”

我好奇地盯著他,沒有回答他,他語氣放柔又說:“放心,叔叔不是壞人,告訴叔叔,你叫什麼名字?”

不知為什麼,從小就對一切事物有警戒心的我在他麵前竟然如此誠實,“格桑。…”

“那小格桑幾歲啦?”他又問。

“十二”我簡潔明了回答了他。

“因為小格桑的爸爸媽媽去了很遠的地方,所以小格桑會有很長的時間見不到爸爸媽媽,小格桑會不會不開心啊?”

他的聲音真的很溫柔,是我從沒感覺到過的溫暖。

“那他們還會回來嗎?”我抬起天真的眼睛問他。

他眼中閃過一絲猶疑,隨後摸了摸我的頭發笑著說:“會的,他們一定會來找小格桑的。”

“那他們還會給我買禮物陪我過生日嗎?”我撲閃著大眼睛看他。

“會的,不僅會給你買禮物,還會給小格桑買一個又大又漂亮的蛋糕隻給你一個人吃!”

“隻給我一個人?”我有點不敢相信。

他抿嘴一笑,“當然啦!”

“大叔,我想回家!”我天真爛漫的大眼睛望著他。

“那叔叔陪你回家好不好?”他的溫柔給我很大的安慰,我心裏明白,從警察拿起電話之後我就知道,爸爸媽媽不可能再陪著我,我隻是努力當作什麼都沒發生過而已,那樣也許我就不會太難過。

一路上的風景既陌生又熟悉,懷中盆栽裏的始終沒有離開過我。

大叔把我抱下車,眼前的這棟別墅,記載了我的出生,我的童年,我的快樂,我的擔驚,大叔拉著我的手,我抬頭看他,他對我溫柔一笑,好像在給我勇氣。

門是虛掩著的,稍稍一碰便有灰落下,麵對裏麵的場景我無法相信這是半天前我所離開的家,一大群的陌生人在這塊原本屬於我的地方肆無忌憚的摧毀著這裏的一切,摧毀我的記憶。

我掙脫開大叔的手,衝到一個男人麵前一把搶過他的工具,抱在懷裏怒瞪著他,他麵露凶相,將嘴上的煙頭吐在地上,要來搶他的工具,我連退後幾步,他步步逼近,大叔上來護我在他身後,對他說:“這位師傅,小孩子不懂事,請不要介意!”說著示意我把工具交給他,我搖搖頭,將它抱得更緊,叔叔蹲下身,伸出手,“小格桑乖,相信叔叔!”

這時的我選擇相信他,我把工具給了他。

他轉身將工具還給了那個令人討厭的人,“師傅,我想請問一下,這裏為什麼要拆?”

“這裏換了新主人,說要將原來的設計全都改掉。”那個男人回頭繼續幹他的活,大叔又湊上去問:“請問這裏的主人是哪位?”

那男人抬頭,“他在那!”

大叔回過身,拉著我走到那位新主人旁,我並沒有在意他們說了什麼,自己鼓搗著,抬頭偶爾看時發現大叔的表情變得越來越凝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