士兵瞟了稻垣誌平一眼,才回道:“在永慶橋北邊的平原上,嚷著要用兩位姨太換回他的母親。”
花聽握住了馬鞍上的韁繩,她側頭望稻垣誌平,稻垣誌平卻似乎連遲疑都沒有,眼裏沒有生出半分波瀾,依舊朝著隊列喊道:“出發!
他如她所預料的那般,沒有打算救她們。
密密麻麻的隊列緩慢又整齊地移動。花聽瞧了他半晌,有些輕蔑又嘲諷地笑了,然後長腿一勾,翻身上了馬,踏了幾步,居高臨下地睥睨著他,長發被風吹得細碎又散亂,她放肆地歪唇笑:“我去把你的女人救回來。”
而後轉頭俯身,狠狠地甩了一下馬鞭,絕塵而去。
她隻有這個機會,她隻能抓住這次機會,回到簡亦身邊。
馬蹄聲滴答滴答地響,濺起飛揚的塵土,偶爾被大風攜了裹到自己臉上,粘粘膩膩難受得緊。
花聽握著鞭子的手幾乎要勒出血痕來,一下一下狠狠地甩在馬上,馬兒受驚般地飛奔,頭發散亂地拂在臉上,合著額上滴落的汗水,快要模糊她的視線。
也不知奔了多久,一翻過永慶橋,一眼便見著了那個熟悉的人影。她穿著寬寬大大的錦繡袍子,臉色青白,眼窩有些疲倦地陷著,失了焦距一般瞧不見她。
傳聞稻垣誌平最疼他的三姨太,也就是百樂門的小台柱蘇因因,趙一然的好姐妹。
梁錦司將稻垣誌平的二姨太和蘇因因綁了,站在她們身後,一人後頭抵了一支槍,他一身的軍服已經被泥土醃臢得不成樣子,淩亂的頭發裹著塵土粘在頭上,一副狼狽至極的模樣。
花聽走到近前才停下了馬,在離三人不過幾米的地方收了韁繩。騎在馬上的她輪廓分明的下巴微微抬著,眼神淡淡一掃,掃到梁錦司的手握住了蘇因因的胳膊,將好看的錦袍染上了一圈黑乎乎的泥印子。
蘇因因這才抬頭看清楚了她,恍惚了好一會兒,隻疑心是幻覺。
梁錦司見是花聽,慌亂地將槍一指,惡狠狠的語氣裏帶了困獸猶鬥的絕望:“識相的趕緊將我母親放了!”
花聽微微俯身,瞧了一瞧他的樣子,卻撲哧一聲笑了出來,臉上破冰一般春暖花開,她偏了偏頭,眼神真誠地詢問:“你不知道她們隻是稻垣先生的小妾麼?你憑什麼以為可以用她們來威脅稻垣先生?”
梁錦司愣了一愣,卻很快又張了嘴大笑,然後盯著花聽冷哼道:“你這樣受寵,他肯讓你來,必然是應了我的要求。”
“他雖然狠毒,卻也不能不顧他的子嗣!”梁錦司將挺著大肚子的二姨太先推了出來,槍管對準了她的肚子。
二姨太害怕得淒厲地慘叫起來,伸手死死地護住了腹部。
花聽仿佛聽到了更為好笑的事情,身下的馬閑閑地打著響鼻,她斜斜地瞟了他一眼,依舊是在笑,隻是笑裏開的花變成了染毒的罌粟。她緩慢又優雅地掏出了身上的配槍,然後直直地對上了二姨太的眉心,鳳眼眯得邪氣又魅惑,她張嘴,紅唇貝齒裏低低沉沉地吐出了一句話:“如果我說,我是為了親手來解決她們呢?”
話音未落,一聲槍響,二姨太的瞳孔急速放大,眉心出現了一個駭人的血洞,她還來不及尖叫出聲,便悶聲倒地,雙手依舊抓著高高的小腹。
梁錦司為這樣心狠手辣的花聽很有些措手不及,轉頭一看躺倒在地上的二姨太,卻聽又一聲連續的槍響,直入梁錦司的太陽穴,抵住蘇因因的槍管隻來得及往前一頂,便無力地落了下去。
花聽隔得太近,近到手臂和半邊臉都灑上了兩人的血。
蘇因因澀澀地轉頭看著旁邊的兩具屍體,隻覺得血鋪天蓋地地染上了她的視線,整個世界紅慘慘的一片,什麼都瞧不見。
花聽收回槍,下了馬,站到蘇因因麵前為她鬆綁,蘇因因如一具沒有生氣的布偶一般任由她動作。